孫梵似乎並不介意再次引起別人側目,他暴戾的對阿傑:「這是你欠我的一拳,因為你總是喜歡把事情搞得一團糟,然後讓別人替你收拾!」
接著他從口袋中掏出皮夾,掏出幾張大鈔丟在吧檯上對酒保說:「這些,賠償吧檯上的所有損失!」之後,他轉向海芃,冷洌的說:「別期望他能扮演好護花使者的角色,其實,他只配被稱為「縮頭烏龜」!」
丟下這些話,孫梵瀟灑的甩了一下他的馬尾,誰都不看一眼的邁開步伐,走出沙龍。
這是怎樣的一團亂啊?!海芃整個人是既迷糊又困惑了,她目送孫梵,再回頭看看阿傑,幾乎令她無法置信,阿傑撲伏在吧檯上,像個受了重度刺激的人般抱頭痛哭,並喃喃念著:「我只是個無用的人,我是縮頭烏龜!」
最後,海芃勞煩沙龍的員工招呼了一輛計程車送阿傑回家!海芃則獨自沒入車水馬龍,在霓虹燈閃爍的街道上漫步著。經過這樣的一夜,海芃覺得自己心中沒有更清明,反而心情更沉重,疑雲重重!
她不懂,孫梵和姊姊怎會如此對待阿傑?難道就因為他的遲到?不,不對!由孫梵和姊姊對阿傑的激烈言詞,不難看出他們三個早已熟識,而且不知何故結下仇怨!
會是因為孫梵和阿傑都在爭取姊姊的芳心時而結下的仇恨嗎?孫梵為什麼要說阿傑老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呢?他又幫孫梵收拾過什麼嗎?
海芃迷惘的在街邊晃蕩,感覺自己如墮進五里迷霧之中。事情如此演變,看來她和阿傑的一月情非得報廢不可了!她發覺自己並不覺得特別遺憾,但她不得不解開這團疑惑!至少,這是她能給自己失落心情唯一的交代!
可是,她該如何去解開這團迷霧呢?問姊姊,不可能,她害怕她充滿恨意看著阿傑的眼神,她更怕那眼神遲早會轉嫁到自己身上,那可就非得鬧得姊妹鬩牆了!今晚,她更不知道他說出來的話有多少真實性與可靠性了!
破解迷團的唯一途徑似乎只剩孫梵了!可是,他願意說嗎?他又願意說多少?
其實海芃也明白自己的好奇心可能會引發出難以預料的後果,但她就是不能不去求證!畢竟,她現在也是當事者之一,在淡出戰局之前,她總得弄清楚自己舉白旗的理由。
她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硬著頭皮再到孫梵的舞蹈工作室走一遭!
第五章
凌海芃真正提起勇氣再度踏入孫梵的舞蹈工作室時,已是隔天的黃昏時分!
一個可能是孫梵請來的舞蹈女助理幫她開的門,那女助理用一種驚愕的眼神盯著她走路姿態,有點猶豫的問她是不是要學舞蹈?
她為女助理的反應苦笑,開門見山的表達出要見孫梵的意願;然後,她被帶著走過庭園,她一抬眼就看見那棵留有她奇特記憶——華爾滋和初吻的黑枝樹,正在金橙的夕陽間婆娑搖曳,她的眼睛飛快的跳過它,也跳過記憶!
進入孫梵的舞蹈教室後,助理小姐告訴她還有五分鐘孫老師就下課,她禮貌的請她稍候。
孫老師!聽起來是個好嚴肅好慎重的名詞,和孫梵給人的感覺並不太搭調!不過,孫梵給人的整體感覺本來就有點像一條變色龍,十分難以猜測,難以捉摸!
海芃輕歎一聲,悄悄的潛入排在舞蹈室左前側的一張椅子裡,她安靜的審視舞蹈室和正在舞著的人們。
這一個班的學生大約有二十個左右吧!相當令人驚奇,他們全都穿著很正統的韻律裝,認真專心,汗如雨下的跳著有氧舞蹈。
孫梵也教這個?海芃十分好奇的凝視著背向她、面對著學員,也是穿著一身韻律服的孫梵。
透過一大片窗玻璃的折射,夕陽的光線毫不留情的投影在他身上,那套背心式的黑色緊身韻律裝,毫無瑕疵的勾勒出他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臀及修長的腿!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看得見他的動作。他也是十分認真,一仰頭、一抬手、一踢腿,舉手投足都那麼全神貫注,充滿了動感,充滿了力與美。他的手臂上凝聚著許多汗珠,那撮僅及頸項的馬尾隨著他的舞蹈動作晃動,那只K金耳環則被夕陽的光束映得竄出點點金絲。
孫梵十分著迷的看著,就像那晚在舞會中,他在表演國際標準舞時,她也是那般深刻的為他著迷感動!
他真是一顆閃亮的明星,不論在何種時刻,何種場合,看起來都是那般耀眼光采。她俯頭注視著自己的雙足,自卑的想著自己這一輩子大概是甭想穿起韻律裝跳韻律舞。
五分鐘很快的過去,止住的音樂聲停頓了學員們的舞蹈動作,也停頓了海芃的自卑。
孫梵還沒有時間發覺她,他和學員們收拾好跳韻律舞用的輔助踏墊後,大部分的學員陸續向他道謝與道再見。
可是,有一小部分女學員,大的是四、五個吧!她們都十分年輕、美麗,裹著韻律裝的身軀是那般健康青春,她們圍繞著孫梵,活活潑潑、吱吱喳喳的表達著她們的觀點,傳射著她們的魅力。而孫梵,也毫不吝嗇的朝她們釋放他惑人的微笑。
沒來由的,海芃感覺胃有點酸,心也有點酸。但她提醒自己沒有「酸」的理由與資格,該酸的人,是姊姊海蘭。
約莫又過了五分鐘,那些流連的女學員終於依依不捨的一哄而散。
孫梵邊用毛巾擦拭著仍汗濕的額及發,邊走向坐著海芃的椅子方向。一側頭,他終於看見她了!
她由椅子上站起來,帶著滿臉猶豫與拘謹,靜靜的望著他。
他也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注意到她的許多小細節。比如說:她嫩白光滑的肌膚,正因為他的注視泛起微微的粉紅;她墨黑長直的秀髮,在夕陽餘暉的照射下,呈現一種特殊的暗金色;她的手一直緊捏著她的皮包,緊得好像可以捏出汁液,她似乎很怕他,但又想走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