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是忘了帶錢包!但這次我可是不會再姑息你的健忘了!」他湊近她,露出一嘴健康的白牙。「我對你幾年前說過的一句話至今仍印象深刻,你說你並不習慣欠人。可是你欠我三百六十塊錢超過了四年,這筆帳,我必須連本帶利算回來!」
她吞嚥了一口口水,不敢去揣想什麼是他所謂的連本帶利?但他邪氣的笑容,又開始急促的鼓動她心臟的頻率。「你想怎麼樣?」她很天真的問了一個一點都不天真的問題。
他俯身向她,雙手緩緩罩住她柔潤光澤的臉龐,他慎重的答非所問:「你介意再為我做許多「天真的傻事」嗎?你介意再成為為我帶來祝福並編織很多夢想的青鳥嗎?最重要的是——你介意成為一個私生子的女朋友嗎?」
海芃不知道她是不是聽錯了?但如果她沒有聽錯他的意思,那麼孫梵此時此刻的這段話,應當就是一段男人對女人的「愛的期許」。她真的從來不敢想事情會如此急遽且戲劇化的演變,就算孫梵一直深藏在她的心底多年,她仍無從想像這一刻如此輕易就來到眼前。
咬緊下唇,她本想對他報以一個勇敢的微笑,接著輕快的回答他「除了你的愛,我什麼都不介意」,然後不害躁的飛撲進他懷裡。可是她矜持的本性及時控制住她心中洋溢的熱情。
在愛情上,她一直是個小心謹慎,不敢輕言試探的人,但自從那日孫梵突兀的再重現她的眼前之後,她對他的情感,便像花坊門外那幾株花朵濃密遮天的黃槐,只能讓花瓣輕快又任性的隨風飛舞,沒有絲毫自制能力。
此刻,她肯定自己對孫梵的確是有某種程度的吸引力,只是她依舊害怕他眼底及嘴中所吐露的深情又是他所謂「遊戲」的一種。她從不認為自己是那種會被幾句話貿然沖昏了頭的女孩子,而在這緊要的一刻,她手心汗濕,心如小鹿亂撞,卻仍執拗的對孫梵問出心中的疑惑:「這算不算是你「遊戲」的另一種?」
苦笑著,孫梵像被燙著般急速的鬆開在她頰上的手,說道:「「遊戲」這兩個字,在今夜之前對我或者對別人,都只是一種搪塞!但不管你相不相信!在本質上,我並不是個喜歡玩遊戲的人!」他回答得很快,也很沈鬱。「有時候,人們總是相信他們所看到的,他們喜歡由眼前的假相來揣測他們所看不到的真相!也唯因如此,握有真相的人,往往窮於解釋,也倦於解釋!」
被孫梵這一搶白,海芃的臉又紅了!確實,她看到的真相一直多過假相,但她並不是個能未卜先知的人,對孫梵、阿傑和海蘭姊姊之間錯綜的情感若沒有人願意為她點破真相,她至今豈不仍是懵懵懂懂?
對孫梵,她真是又愛又怕!
然而這一刻,這個在海濱夜裡和孫梵獨處於旅舍一隅的一刻,的確是個奇跡;冥冥之中,一切事情彷彿都運行到她曾渴望、企盼多年的軌道——孫梵,她戀慕的人兒就在她的身畔,向她娓娓訴說,表白情意!
她不懂自己還在矜持什麼?但她懂得如果自己再不好好把握眼前這個和他情意相通的機會,那麼她對孫梵的愛情,將會如四年前那一次般的稍縱即逝且彼此蹉跎!
鼓起勇氣望向他半蹲在她身前的身影以及他焦慮的眼神,換她用手輕觸他稜角分明的英俊臉龐,喃道:「對你,我是不會再有任何介意的!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介意我再為你「情竇初開」一次嗎?」
「不,我不介意。」他迅速的答,並再次鎖住了她的目光,手則重疊於她如蝴蝶羽翼般在他頰上羞澀鼓動的小手上,突兀的把她拉離小沙發。
「孫梵!」她低語。但他的吻倏忽止住了她的話語。
這次,他的吻柔情而甜蜜,不似前幾次那般驚猛,充滿掠奪性。他的嘴,以令人融化的溫柔輕觸她顫抖的唇,接著他探出舌頭,以輕微而熾熱的動作描摩她的唇。
海芃呻吟著攀住孫梵,讓他的溫暖和溫柔填滿她的感官。她的唇微張,作出無助的邀請。他的舌頭悄悄探入她柔軟的嘴邊內搜索、品嚐,體內的慾望又一次復甦並灼熱的在他週身蔓延,威脅著要腐蝕他的控制力。
但他不能不試著控制自己,就算他對她有著超乎尋常的佔有慾,他仍是不願在兩人的愛情尚未確定成型之前,就佔她的便宜,就使她步上她姊姊海蘭的後塵,讓她一次又一次的為不該煩惱的事情煩惱或為情所傷,為愛哭泣。
想到這裡,他使力的讓嘴抽離開她的,極度的克制使他微微顫抖。「以後,我們要極力避免太過親近!」
「為什麼!」她搜索他的眼睛。
他的笑聲短促。她的問話好天真,只是他感覺得到她靠著他的嬌柔身軀的每一寸,那可是一點都不天真的女性化。而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反應在他男性的慾望上。他緩慢的移動了一下臀部,用明顯的男性激情刺激她。
「就為了這個!」他的聲音沙啞。
海芃倒抽一日氣,她臉頰嫣紅,也有點心慌意亂,但在沉默半晌之後,她卻十分勇敢的說:「我不認為這是終止我們彼此親近的好理由,一段柏拉圖式,沒有……沒有親匿感覺的戀愛,聽起來相當不羅曼蒂克。」
她的勇氣燃亮了孫梵的眼睛,也激起了他的另一陣笑意,他慢條斯理的揶揄她:「哦,如此說來,你是不贊成我這種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論調囉!那麼,你贊不贊成一塊錢抵一個吻?你總共欠我三百六十塊錢,我們就用三百六十個吻來抵好了!我一天回收一個,應該也不算太吃虧!」「一天只有一個吻嗎?那麼在不預支的情況下,三百六十個吻都維持不到一年嘛……」她率真的皺起眉頭精打細算,然後亦真亦假,不害羞的說:「早知道,當年我就該多挑幾本參考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