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次韶華上沐風居吵,碰巧她都在,每次都差點鬧翻。
要不是白煙沉擋下,她想自己一定會忍不住挨揍韶華的屁股。
『太君若真如此擔心,那不如等正事告一段落,讓韶奕送她上我家,讓令嬡跟在我娘親身邊,我想不出數月肯定有所改進。」雲截提議說。
誰都知道,宮中那個太后可比言老夫人厲害多了,年少時還曾是個行俠仗義的俠女呢!
「真是這樣,我先在這兒謝過你了。」老夫人總算眉開眼笑。
「好說、好說!」
話鋒一轉,他們聊到蘇州的風光,也暫時緩了氣氛,只可惜好景不常。
「娘!」言韶華氣沖沖地跑到落月亭。
她拉著曲倩衝進亭子裡,才發現雲截也在,急忙又緩下步履,但臉色仍是不快。
「女孩子家這樣莽撞,成何體統!」老夫人斥道。
「娘,人家是太生氣了嘛!」她向母親先撤撒嬌,再轉回頭瞪一眼白煙沉。
「什麼事?」老夫人問道。
「都是大嫂啦!」言韶華跑到白煙沉身邊。
她用力拍一下桌子,憤恨地說:「你為什麼叫呂總管去錦織坊說什麼以後我和曲府的衣服,每個月只能訂三套?」
看著韶華的理直氣壯、曲倩的一臉無辜,和隨後趕來的霍天福,白煙沉明白她們鐵定才剛和天福叔吵過。
任無歡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幕,好似他已期待很久。
連風落則仍維持他的冷漠本色,只是難掩一絲嫌惡。
岳蓮樓則瞪大雙眼,因為她可是頭一次見到韶華不顧淑女身份地發標。
言韶弈未出聲,他想看看他那聰慧的小娘子,要如何擺平嬌蠻的小惡霸!
「先別動氣,冷兒,為韶華小姐斟杯茶。」白煙沉柔聲淡笑地說。
「是廣霜冷正想倒茶,就被言韶華推開。
「不喝!我要知道為什麼。」
想她堂堂吉府千金,做件衣服還要被限制,傳出去不被笑死才怪。
「煙沉,這是怎麼回事?」言老夫人一臉迷糊。
「娘,是這樣的。從我嫁進言家,承娘抬愛,將府內的事交給煙沉管。可是這幾個月下來,我發現玉嗚樓和棲霞小築每月出賬都超出,問過天福叔,才知道是因為韶華和曲姑娘,每月都向錦織坊訂好幾套衣服。」
言韶華被說得有些心虛,但又嚥不下一口氣,仍強撐著。
白煙沉繼續說:「我也問過凍香,韶華許多衣服訂了是從來不穿,想想後,才交代天福叔去錦織坊,將她們每月的六七套衣裳改為三套的。」
「真是太胡鬧了你廠言老夫人氣極了。
雖然是被御封了府,但言府一向持儉治家。
「不過是多訂幾件袍子,這樣也能大驚小怪嗎?又沒花多少銀子。」她仍然不覺得自己有錯。
「是幾件衫袍沒錯,但你們選的全是上好錦綺布料,一件花費就要五十兩銀。在白陽城,五十兩銀能濟助多少貧民,能讓多少人有飯吃呢!」白煙沉仔細地解釋,希望能讓韶華明白,對她而言微不足道的幾兩銀子,對一些窮人而言卻是救命錢。
可惜言韶華並不領情,她只感到被羞辱了一頓。
柯況還是在她心上人面前!
「娘!」她再度轉看向老夫人,希望能從她那裡得到支持。
「你嫂子處理得好極了,這事要是先讓我知道,我就連一件也不給你做。我們言家祖訓說的就是勤儉行善,每年佈施說有多少就有多少,而你竟然一件衣裳就花五十兩,真是荒唐!」
「娘!」言韶華紅著眼,想作最後的掙扎。
言韶弈明白該他出面了。
「韶華。」他雙眉凝斂。
「大哥!」言韶華怯怯地說。
她其實挺怕言韶奔的,每回瞧見他的眼神,她就覺得自己像做錯事般。
「你說這事該怎麼善後?」
聽起來像是在詢問,但明白人都知道,這是言韶奔生氣的語氣。
言韶華的氣焰頓時去了一半,她知道大哥一開口,是不會留下半點餘地的。
『大哥……」早知道她就不選在有他在的時候開口。
『你回房閉門思過吧!」他冷嚴地說。
『』娘!」言韶華霎時慘白了臉。
要她閉門思過會憋死她的。
「就依你大哥的話吧!」言老夫人輕歎口氣。
看來她真得好好考慮考慮雲截的提議。
一看大勢已去,言韶華恨恨地瞪白煙沉一眼,蓮足一蹬,轉身就跑出去。
曲倩眼見韶華跑了,她也沒借口停留,流連地望一眼言韶奕,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 ☆ ☆
深夜時分,隱約只聽見蟲嗚。
一座華宅裡,一位身穿盤領右衽常服,頗具威嚴的老人,正飽含怒意地瞪著跪在地上的一群人。
「王爺恕罪!屬下原先已快得手,怎知半途竟殺出三個程咬金……」其中一人抖著身子說。
「可知任務失敗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坐在扶手椅上的一名年輕人陰柔地開口。
一地的黑衣人全嚇得趴在地上,頭磕個不停。
「世子饒命!世子饒命!」
一陣掌風擊出,求饒的聲音全不見了。
「雲旗,我可沒說要他們死!」八王爺不悅地回頭望向朱雲旗。
「不過是替您解決善後的麻煩。」
輕鬆的語氣,彷彿他不是殺了人,而是踩死只螞蟻。
那是一個渾身充斥邪佞氣息、狂肆的男子,五官中隱約有雲截的影子。
他正是當今八王爺的兒子,雲截的堂弟。
「我送你去學各門派的奇學,就是要你有朝一日能替我殺了朱雲截,怎麼你老是讓這些小卒去對付他,更何況還有四府的人在。」
想當年,所有的皇子裡就屬他的戰功最為彪炳輝煌,其他的皇子根本比不過他。
他也一直認為,以他的功勞,帝位最終定用於他。
沒想到,先王駕崩,遺詔中冊立的新帝居然是所有皇子中最文弱的四哥!
不服!他當然不眼!
那樣軟弱的人,憑什麼取得他打下的江山。
無奈他當時被迫交出兵權,手無寸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