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決定要在白煙沉面前親手殺了言韶奕,他舉起衣袖再度發出另一支毒針,這一次不再對準肩膀,而是言韶奕的咽喉。
白煙沉一見朱雲旗動手,沒有遲疑地用身子擋在言韶奔面前,而言韶奕在情急之下,又反身撲向白煙沉。
銀針是躲過了,可言韶奕卻因全身內力逆轉,一時目眩竟跌落身後的懸崖。
「韶奕——」眼見他落崖,心神俱裂的她竟也二話不說,跟著跳下萬丈深淵。
朱雲旗雖然反應極快地想上前拉住她,卻依舊晚了一步,望著暗黑的山谷,及手中那塊從白煙沉手臂上扯下的衣料,他的眼神頓時變得茫然……
☆ ☆ ☆
明亮的月色,照亮濛濛水湮瀰漫的湖面,仔細一瞧,竟有一貌似天人的女子獨自在湖邊掬水。
即使她臉色蒼白神情疲憊;即使那原該是雪白的緞面衣裳,早已經破舊不堪,卻依舊無損她的清靈雅秀,反倒增添一絲楚楚可憐。
她輕輕擰乾手上的方巾,小心翼翼地往隱密的草叢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四處張望。
走著走著,她走進一處石洞,裡頭竟是又寬又廣,而且沒有一般山洞的潮濕。
一旁只用乾草鋪成的簡陋床上,躺著的竟是那日跌下山谷的言部奔。
原來,那美人就是白煙沉,三天前她隨著言韶奔跳下斷崖,卻意外跌人這崖下的湖水,醒來後,她已經和言韶奔躺在湖邊了。
她雖然仍感不適,但高燒卻莫名地退了,可言韶奔就沒那麼幸運。
他因為被毒液侵人體內,沒有及時退出,整個人陷人昏迷,連著三天都發著高燒。白煙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移到這個石洞內,還不眠不休地看護他,才不至於讓他的傷勢更加惡化。
燒是好不容易退了,但人卻未見清醒,這讓白煙沉忍不住又擔心起來。
「韶奕,你快回來,千萬別丟下我一個人。」一顆晶瑩淚珠沿過她的玉頰,滴落在言韶奔的額上,竟讓他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韶弈!」白煙沉歡天喜地的輕輕搖晃他。
三天下來,他除了沒意識的吃語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反應。
「煙……煙沉。」睜開酸澀的眼,映人眼中的,正是白煙沉擔憂的模樣。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要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連日來的不安,終於因他的甦醒而消失。
握住她暖香的手,言韶弈第一次感到能活著真是太好了,「放心吧,我不會再讓你掉下一滴眼淚。」他用另一手拭去她眼角的淚。
白煙沉破涕為笑,小心地扶起他靠著石牆而坐。
「好使的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跟著我跳。」在聽完白煙沉訴說自己如何隨他跳崖,如何找到這山洞,又是怎樣地照顧他之後,除了感動之外,他還有一點生氣。
白煙沉的粉唇逸出淺笑,「跟著你跳,我一點也沒有後悔過。」
『你難道不怕死?」夫妻就如同林鳥不是嗎?
她仍是堅定地說:「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貞婦貴詢夫,捨生亦如此。波瀾誓不起,安心井中水。」
「煙沉……」他從來不知道她這麼愛自己,甚至可以為他殉情,畢竟他們沒有所謂的海警山盟過。
她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我不需要轟轟烈烈的愛情,更不要什麼山盟海誓,我只要你,只要一份像醇酒般越沉越香的愛,就如同我的爹娘一樣,就算是死亡,也不能拆散他們。」
言韶奔無語。他只知道,心頭有股暖意直冒出來,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原來,愛——是可以超越生與死的。
☆ ☆ ☆
自從言韶奕醒後,在白煙沉細心照顧下,身體也逐漸康復,銀針的毒也讓他運氣排掉了。
他們一恢復體力,便開始尋找出路,只可惜,怎麼走都走不出山谷。
「韶奕,這裡有條小徑,或許是通到外面的。」白煙沉興奮地向一旁的言韶奕揮手。
言部奕走近一瞧,遺憾地搖搖頭,「這條路我們前天走過了,是條死路。」
這些天他們到處都試過了,就是沒法子離開這裡。
「韶弈,不如你別管我了,以你的輕功,應該有可能爬上去的。」她絕望地看著平靜的湖水,內心其實很是掙扎。
「你說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可能拋下你一個人自己離開這裡!」他瞇著眼怒斥。
「可是……我們能試的都試過了,就是沒有出路,這裡四面都是崖壁,你帶著我根本無法翻越;要不,你先上去,再想辦法找人來救我。」白煙沉突發奇想,她相信連風落他們應該會在崖上等的。
「別再說這樣的話,我無論如何是不會與你分開的,要走就兩個人走,否則,我寧願陪你在這山谷過一輩子。
白煙沉其實心裡鬆了一口氣,她雖然表面上很堅強,事實上,她是有些害怕的,她怕韶奕真的會一個人先走,獨留下她一個人在這空蕩蕩的小山谷中。
「你真的不後悔?」她不確定地再次詢問。
「有什麼好後悔的,這山谷是越看越美麗,能在這生活多愜意,更何況還有你在我身邊,夫復何求?我既不用擔心國家大事,亦不用煩惱會不會又有另一個朱雲旗來搶你,與你雙雙老死在這,我一點也不會後侮。」
白煙沉聞育,忘形地擁抱著他。
雖然她說過不要什麼海警山盟,但她畢竟是女人,好聽的話是不嫌少的.言韶奔的話.並不是什麼甜言蜜語,卻已足夠令她感動不已。
一雙雁鳥飛過湖面,清風淡淡拂來,吹在這對有情人臉上,就像在替他們相互傳達愛意。
☆ ☆ ☆
岳蓮樓一行人,在接到言韶奕和白煙沉落崖的消息,全都趕到崖邊。
「怎樣?有沒有消息?」她焦急地詢問走進小屋的任無歡和連風落。
當初租下這小屋,是怕言韶奕或白煙沉要是受了傷,可以有個療傷之處,未料他們光找人就花費許多時日,這裡倒成為他們遮風避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