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就又瞧見她疲累模樣的霜冷擔心地說。
將手中熱騰騰的湯放置在桌上,霜冷將賬冊收拾好擱在一旁。
「喏,這是老夫人要我替你熬的補湯,說是你身子虛欠補呢!」她打趣地說。
還以為吉老夫人會是個固執古板的人,沒料想卻是個可愛慈祥的老好人,對小姐好得不得了。
「實在不該讓你跟過來的。」白煙沉露出煩惱的樣子。
「怎麼說?」霜冷挑起一邊秀眉。
白煙沉笑吟吟地說:「你本是我的陪嫁丫環,如今卻向著老夫人,整天盯我喝這吃那的,幫著她老人家虐待我!」
「小姐真是冤枉了冷兒和老夫人,有人是這般虐待法的嗎?」霜冷笑開了。
「老夫人說你身子骨薄,沒給你補得白胖起來,她見到會心疼的。瞧!你的臉色最近更紅潤了。」
「就是說!」
一陣蓮花清香飄進沐風居,一抹淡紫色身影隨後衝進來。
「女人就是要補!」岳蓮樓又衝進沐風居。
怎麼說是又呢?
自從那日在落月亭一敘,岳蓮樓可說是賴上了白煙沉。只要一到午後,她鐵定會跑到沐風居來纏著白煙沉。
說實在的,白煙沉一點也不討厭她的癡纏,甚至可說是喜歡。
一向冷情的她,喜愛蓮樓就像煙蘿一樣。
也奇怪!煙蘿雖然比自己活潑些,可是對陌生人向來戒心很重,沒想到她不但和言老夫人合得來,還跟蓮樓成了手帕交,兩人好得很。
白煙沉其實是擔心煙蘿的,她怕母親莫名的死,會帶給煙蘿陰影。
但是有了蓮樓這好友之後,她似乎可以放心了。對她而言,活著的惟一目的,就是見到妹妹快樂幸福。
「你又無聊啦?」白煙沉一點也不訝異她的出現。
「別說得我好像只有無聊時才找你嘛!」岳蓮摟撒嬌道。
「又和煙蘿想出什麼鬼點子了?」
「才沒呢!是煙蘿說想賞花,我才提議去落月亭嘛,順道來邀你去的。」
瞧見蓮樓心虛的模樣,白煙沉才不相信是她所說的那樣。
「我看你又想翹趙先生的課了,是不?」
趙先生是岳府替蓮樓請的夫子,蓮樓長年住在吉府不願回家,就是討厭上課,沒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岳家竟請夫子住進言府教課。
岳老夫人還下一道令,說是如果蓮樓敢用任何計謀趕走夫子,或是來個不理會,那麼她就親自來綁她這不孝女回家。
嚇得岳蓮樓不敢不從,對那個一板一眼的趙夫子是既恨又怕。
「好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蓮君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些文謅謅的東西。每次一聽他說課,不到一刻我就會上眼皮貼下眼皮。」她苦苦求道。
「我若順了你的意,那我豈不成了幫兇。」
「求求你啦!我答應你回頭一定好好背兩首詩嘛!」
「成交。」白煙沉爽快地答應。
岳蓮樓則有種被設計的感覺,怎麼會那麼快就答應她……
不管了,得樂且樂吧!
☆ ☆ ☆
位於水塘中的落月亭,是白煙沉、白煙蘿和岳蓮樓最常遊玩的地方。
因為位於沐風居前,府內的人有事商量較好找人之外,另一個原因是它的清幽寧靜。
岳蓮樓和白煙蘿一時興起,央求白煙沉彈首曲子。拗不過她們的死纏爛打,她也只好依了。
她凝神舞琴,下一刻整個亭子裡流瀉出美妙的琴音,和她圓潤的歌聲。
那恍若天上才有的音律,讓岳蓮樓忍不住拉著白煙蘿翩翩起舞。
整個落月事充滿了歡樂。
言韶奔等人一回府,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
一時之間他們還以為見到了偷下凡的仙子,在落月亭中嬉戲呢!
一曲唱罷,三個人都盡興得紅了芙頰,煞是好看。
一陣鼓掌叫好聲驚擾了她們,這才發現亭外的廊子裡竟站滿了人。
出聲的是站在言韶奔身邊的一個年輕人,氣度不凡、長相十分斯文爾雅。
「好琴藝、好歌喉、好舞蹈!」明白地顯示出他的欣賞。
「雲截哥哥!」
岳蓮樓一見到那男子,開心得不得了,馬上放開白煙蘿的手衝上前去抱他。
那名叫雲截的男子咧嘴一笑,寵溺地拍拍岳蓮樓的背,厚實的笑聲仍不減其凜凜威嚴。
「好個蓮君!幸好你沒忘了我。」
「我哪敢!」岳蓮樓古靈精怪地吐吐粉舌。
白煙沉靜靜地看,她清楚地看見那男人身上散發出的不凡和那股威嚴。
這肯定不是個普通人!
不過他似乎和四府的人相當熟識,一點也不生疏。
白煙沉並不急著認識他,雖然她對這人有著相當程度的好奇。
她不動聲色地等待,等著有人主動介紹。
「這位想必就是人稱水晶美人的言府少夫人。」雲截注視著白煙沉。
言罰奔心底掠過一絲不快。
雖然他明知道雲截眼中只是純純的欣賞而已,可是他就是不喜歡!
「沒錯,是我內人。」他語氣中充滿怒意。
為何生氣他也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想馬上用棉被包住白煙沉,好教所有人都看不到她。
雲截卓爾一笑,捉弄之意竟起:「冷君真是好福氣,竟得此朱顏嬌妻啊!」
大家都明顯地看出,言韶奕的瞼變成了鐵灰色。
白煙沉只是淺淺一笑,並沒有因為他的讚美而昏了頭。
「這位是?」
「姐姐忘了為你介紹,他是——」
岳蓮樓忘形地想向白煙沉說明,卻被任無歡打斷。
「嫂子,這位是雲截,雲少爺,和四府也同是世交。」
被打斷話的岳蓮樓嘟著小嘴,明顯的不高興。
白煙沉將一切看在眼裡,她當然不會相信任無歡的說辭,但也不想去點破它,事出必有因嘛!
☆ ☆ ☆
由於言韶奕突然回府,落月亭的聚會也就散了。
每個人都找借口離開,似乎是要讓他們這對久別的夫婦單獨相處。
望著一回到沐風居就捧著賬本看的白煙沉,言韶奕心中有著說不出的火氣。
兩個多月沒見,難道她沒有話要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