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門外守候著的駱武迅速進來。
墨雲的眼睛沒離開夜珂。「用你最快的方式找到子狂,在最短的時間內要他到墨家堡來。」
「是!」駱武領命飛快離去。
「你這條命是屬於我的,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許奪走!」
熾熱的怒焰取代了他深幽黑眸中原有的冷寒。
十八年前他的一時興起,輕易地擁有她並決定她的生與死,而今天……他想索取的或許不只是她的命而已了……
***************
不到中午,夜珂果然如大夫所言開始發燒,整個人陷入昏迷中,還不斷囈語著,身上的單衣是濕了又換、換了又濕。
一直到過了大半夜,她才開始有些退燒。
可不到三個時辰,她的身子再度發熱,而且還更嚴重。
來來回回的折騰之中,墨雲的心跟著忽上忽下,甚至乾脆遣開婢女,自己親自為夜珂拭汗換毛巾。
這當中夜珂幾次睜開過眼睛,卻都是無意識的眨眨眼又合上。
見她睡得十分不安穩,墨雲竟也覺得不好過,尤其是一想到她隨時都有喪命的疑慮時,從來不曾有過的輕聲細語竟由他口中脫口說出:
「你既然是我身邊的人就得有強韌的生存毅力,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認同嗎?那麼你就必須活下來……」
說也奇怪,夜珂明明陷入昏迷,可墨雲的話似乎還真傳進她耳裡,原本急促紊亂的呼吸緩緩地轉為平順。
墨雲不自覺地鬆了口氣,當然,他也不會知道他俊逸的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溫柔神情。
***************
宅子狂終於一臉倦容、一身疲憊地讓駱武給拖到墨家堡來,可是卻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睜著圓大的眼,由床榻上的夜珂看到一旁的墨雲。
「治好她。」「什麼?」宅子狂滿臉驚異地瞪著他。
這些年他四處飄泊,為的就是要尋找到他當年吃的「赤艷紅丹」,好還給墨雲一個人情。
他宅子狂本是毒門的唯一傳人,多年前他誤中想奪取掌門之位的師兄的毒,只有墨家堡珍藏閣裡的解藥能救他。
墨雲二話不說,贈予他解藥。
說是贈也不全然對,這不像是墨雲的作風,他一向不做虧本之事。
沒錯,當年墨雲是給了藥,可也要宅子狂答應為他做一件事當作交換。
誰教他吃了人家堡裡最珍貴的藥丹,這事讓狂妄自負的他心裡總是像有根刺般難受。
「我有沒有聽錯?你要我救她?你可得仔細想清楚喔!」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一般人以為毒門只會使毒、製毒、解毒,事實上他治病的能力才是高明,但如果因此以為他會懸壺濟世,那可也錯了。
正如宅子狂這名字,他是個狂傲不羈的人,做事全憑自身喜惡;他的腦袋裡沒有所謂的正義、慈悲、善惡,只有他自己。
「救是不救,一句話!」墨雲回給他冷冷的一眼。
「這算是你要求我做的事嗎?」
宅子狂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他彷彿看到自己即將解脫的曙光。
墨雲的面無表情等於給了他答案,他欣喜的道:「你不要後悔喔!我可是只答應你做一件事而已,救了她之後,我便不再欠墨家堡任何人情了。」
「廢話少說。」墨雲幾乎已經失去耐性了。
「宅公子,您就別磨蹭了,救人要緊哪!」駱文急得拉著宅子狂往床邊靠去。
萬一夜珂出了什麼事,恐怕柳素也會跟著……天啊!他想也不敢想。
「這不就來了嗎?急啥急的!」宅子狂邊走邊嚷嚷,「我還真對她起了好奇心了,居然能讓你們急成這樣……」
「你看病就看病,在那兒嘟囔什麼?」墨雲沒好氣的說道。
怎麼他一聽到宅子狂對夜珂好奇,心情就莫名地壞到極點?
「是、是!」
宅子狂把了把夜珂的脈,濃密的眉不禁糾鎖,接著伸手便往她的胸口探去——
「你做什麼?」墨雲倏拍開他的手,一臉兇惡的怒道。
「嘿,老兄!不看她的傷口,我怎麼知道她到底傷得有多重呢?」
不得已,墨雲也只好讓開,但他銳利得彷彿要吃人的目光,還真讓宅子狂掀被子的手有些發抖。
戰戰兢兢之下,宅子狂迅速的看完夜珂肩上的傷,就怕多看一眼都會惹來殺身之禍。
「之前的大夫真是看假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墨雲皺眉問道。
「不會吧?難道連你也沒注意到嗎?」宅子狂驚呼,指著夜珂肩上的傷口道:「那些劍上抹了毒。」
墨雲聞言不禁變了臉色,他居然沒注意到夜珂身上的傷口發黑。「什麼毒?」
宅子狂接過婢女送上的毛巾拭手。「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落雁髒脂。」
「落雁咽脂?那是……」
「沒錯,是番外的毒物,這東西中原應該沒有才對……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啊?居然會用這種毒來傷你的護衛!」
墨雲陰沉的臉上佈滿鬱怒,眼神流露出的是令人心寒的殺氣。他的身體裡開始流竄著嗜殺的衝動……
「救不救得活?」
「唉!你這不就小看了我嗎?我毒門傳人可是幹假的啊……」宅子狂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力地擊掌道:「我想起來了!上個月番外有進貢,其中亦包括了落雁燕脂……」
「進貢之物?這……主子……」駱文想起了一個最有可能的人,卻又不敢妄加揣測。
墨雲雖然無語,但眸中卻閃過一瞬詭光,他對著宅子狂說:「治好她,你欠墨家堡的債一筆勾銷。」
「算她好運!上個月我正好弄到了一顆解藥,要醫好她是絕對沒問題的,不過嘛……」
「有什麼不對?」
宅子狂摸摸下巴。「要她活下來我有絕對的把握,但是依她受傷的部位和情形看來……要完完全全復元是不可能了。」
「什麼意思?」墨雲瞇起眼。
「意思就是——她會完完全全成為一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