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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若非無情隨著卜算子修行,從古書中曾見過這一段記載,她也不會知道。

  來到極東之地,氣溫冰寒透骨,但常年居住在雪山裡的無情早已習慣,穿過重重冰封雪地,她走人梅林之中。

  在冰雪中盛開的梅花展現著一身傲骨,形成絕美難見的景致,可是卻吸引不了救人心切的無情。進入梅林走了半個時辰後,她見到了古書記載中的寒潭。

  一切都與古書上記載的無異,那麼,還魂草應該就在這附近了。無情心一定,四下搜尋著。

  就在她專心尋找的時候,一匹銀狼以飛躍的姿勢跳到她前方不遠處,然後咬起了一株絳色異草。

  看到銀狼,無情嚇了一跳,隨即認出他們有過一面之緣,再看見銀狼咬住的異草,她心念一動。

  「還魂草?!」

  不過銀狼沒有理會她,轉身便朝另一個方向奔去。

  無情抬眼望去,只見銀浪奔到一名灰衣女子身旁,將口中的異草置入藥草籃裡。灰衣女子還彎下身撫了撫銀狼。

  無情舉步走向她,她正好抬起頭。是芸兒?!

  「又見面了。」芸兒輕柔地說著。

  「那是還魂草?」

  「是。」她點點頭。

  「能不能將它給我?」無情有些急切。

  「你要拿它做什麼?」她反問。

  「救一個人。」

  「你想救誰?」

  「水梵天。」無情解釋道,「他受了重傷、中了毒,又被人施了散魂術,我以水月靈戒保住了他的靈氣。我算過他的命格,他的確有劫難,但我不要他死,所以我來找還魂草。」

  芸兒望著她堅定的神情:「你這麼做是逆天。」已經死了的人不應該再復活。

  「只要能救梵天,就算會逆天我也不在乎。」她一向知天命、順天命、應天命,然而他的出現,打亂了她原本所有的堅持。

  「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

  「嗯。」她一定要救他。

  「無情,你該知道,既是修行之人,明知天命又刻意逆天命,是必須遭受一些懲罰的。」為了避免修行之人濫用法力造成世間的混亂,天地都有一套法則,容不得違背。

  「無所謂,」無情的神情忽然變得很柔,「只要能救他,我不在乎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世間情愛不過短短數十年,修行卻是永生永世,你真的要放棄?」

  「能有一個人捨棄生命地愛我,我想,世間再也沒有什麼比這個更珍貴的了。」她不強求他們之間一定要有圓滿的結果,就算他好了之後,她依然得回雪山,她也心滿意足了。

  要讓一個決意無情的人動情,他得有多少耐心與多少堅定的愛才能辦到?她的拒絕一再傷害他,偏偏他一再受挫還是無法放棄愛她,連到生命的最後,為了不讓她再掛心這段情愛,他扮演了一個絕情的男人,讓她死心、讓她離開,回到雪山重新開始。

  他是個執著的男人,尤其是對她。他從來不曾後悔,即使到了最後,他仍是為她著想,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愛她。無情忍住盈眶的淚水,這樣的男人她已經無法不愛,再也不能割捨了。

  曾經以為世間情愛轉眼便逝,何必執著,但梵天的愛卻是傾他的生命全力以赴的。

  不經死別,不知其病。與其一再擔心以後的改變,不如從現在開始好好珍惜,她不要他死。

  芸兒望著她的神情,感受得到她的思緒波動,「你已經確定自己的心意了?」

  「嗯。」無情點頭。

  芸兒笑了:「我可以將還魂草給你,但你知道它的用法嗎?」

  「用法?」

  「還魂草一旦離開極東之地,便會枯萎。它是一種極為脆弱的藥草,無法脫離冰寒而活。」

  無情一震:「可是……」梵天在水之國,再這麼一來一回,三天期限便過了。

  「另外,還魂草也不能直接使用,如果不將它提煉成丹藥而服用,它反而會形成一種致命的毒藥。」芸兒繼續解說道。

  無情心神一恍,腳步不由得顛簸。

  「那……」還魂草是她惟一的希望,她救不了梵天嗎?「不,不會的……」她虛軟地倒落雪地,淚水成串滑下。

  銀狼的灰眸看著她,再望向芸兒,彼此交會的眼神裡有著言語無法傳達的默契。芸兒舉步走向無情。

  「你愛他,就算毀去你修行十數年的法力也無所謂?」

  「我早已動情,再也不能靜心修行。沒有梵天,我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無情笑得悲涼。

  她的一生,原來和母親並無不同。母親等待她的男人,一生不悔,而她只為了梵天,可以將什麼都放棄。

  芸兒扶起她,從藥籃裡拿出一隻瓷瓶交給她:「瓶子裡裝的是我以還魂草提煉而成的『還魂丹』,有我加持的法力在裡頭,你拿回去讓水梵天服下,自然能解他生命之危。」

  無情接過藥瓶,怔怔地望著芸兒。

  「你……」

  芸兒回到銀狼身邊。

  「我但願世間有情,真心摯愛永遠延續。」她抬頭看向無情,「快回去吧,否則要來不及了。」

  無情感激地看著他們:「謝謝。」她深深頷首,然後轉身以超凡的輕功飛出梅林。

  「無情,祝你與水梵天從此相守相依,白首偕老。」芸兒低語,在寒潭旁坐了下來。

  銀狼隨後趴在她身邊,提供全身毛皮的溫暖守著她。

  「銀郎。」她笑望著「他」。

  芸兒。

  「銀郎」回以一聲低鳴。芸兒螓首靠在「他」頸背的位置,「他」亦將頭靠在她肩上,形成一種交頸的親呢姿態。

  相守相依,永不分離。

  **********

  距離無情離開的那一夜,又過了兩天,整個王宮依然沉浸在悲傷肅穆的氣氛裡,而遊歷在外的仲天終於克服困難趕了回來。

  水仲天早在王城外便聽到王兄已死的傳聞,但是宮裡一直沒有正式下詔,弄得全國人心惶惶,既憂心君王生死,也不知道繼位者是誰。水仲天一路心神不寧地往宮裡頭趕。

  一進王宮,他便看見了弔喪的宮燈,水仲天直奔水梵天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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