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沉默著,仲天直接走到她面前。
「極東之地離這裡千百里遠,根本不可能在三天之內來回,你卻為王兄做到了,我相信你對王兄有很深的感情,那麼為什麼不再多等一會兒?」仲天犀利地看著她,同時也讚歎著王兄的好眼光。
無情抬起頭:「見與不見、等與不等,都不重要,只要他沒事,我就安心。」她相信梵天會懂得她的意思。
不過水仲天卻聽得疑惑。
「你不打算與王兄相守嗎?」相愛之人所求的不就是相守?怎麼她的反應完全不一樣?
無情看著他,眼神裡閃過一絲詭異,然而她面色未變,害仲天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你告訴梵天,就說無情祝他早日找到替他『傳承』的王妃,圓滿地盡他為人君王應盡的責任。」說完,無情掠過他,身影不再停留。
呃,「傳承」的王妃?他怎麼覺得怪怪的?
饒是聰明過人的水仲天,此刻也搞不懂眼前是什麼情況了。算了,他就照實轉告好了,反正她的問題自有大哥煩惱——苦不到他頭上啦!
水仲天才朝寢宮走了一步,便聽見裡頭傳來一陣歡呼狂喜的叫聲,看來大哥已經醒了。
哼,把他嚇個半死,然後又沒事般復活,害他在書房操勞了兩個多時辰,又延誤了他會佳人的時光,這回定要大哥賠償才行呢!
嗯嗯……水仲天一邊盤算著,一顆心早飛得老遠,到他心之所繫的那名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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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仲天進入寢宮不久,所有守了三天三夜的人全被趕了出來,兄弟倆在寢宮裡談話——
「什麼?!你居然眼睜睜地放她走?!」
「她要走,我有什麼辦法?」
「你明知道她對我的重要,居然還不阻止?!」
「是這樣子的嗎?我明明聽末龍說,有人故意把她給趕走——」這語氣充滿了欠扁的揶揄。
「此一時彼一時也!」他回得振振有辭,「虧你還自認聰明過人,怎麼這麼簡單的情況都看不出來?!」
「大哥,你是一國之君耶!」水仲天的語氣充滿崇拜,「你偉大的腦子裡想什麼,小小的弟弟我怎麼可能猜得到?」
「看在她千里迢迢尋藥救我的分上,你就算是呆子也知道要把她留下來。光是救了我,這功勞還不足以留她在王宮好好招待幾天嗎?」水梵天心裡更加忿忿不= ,不知道以智聞名的弟弟什麼時候居然呆成這樣!
「拜託,是你把人給氣走的耶,哪有人的妻子要弟弟代追的嘛!」他才倒霉好不好?碰上這種有異性沒手足的大哥。
「什麼意思?」
「她說『祝你早日找到替你「傳承」的王妃,圓滿地盡你為人君王應盡的責任。」』他一字不漏地轉述。嘖,真看不出來,他大哥居然是顆深情種子耶!
然後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什麼?!」
一聲怒吼差點震翻整個王宮的屋頂,接下來寢宮裡還發生什麼「手足相殘」的事,大家就不得而知了。
「你給我好好待在宮裡不准亂跑,在我回宮之前,你把水滅天給我找出來,死活不論!」
復活的君王交代完命令之後就跑得不見人影了。然後那個一臉苦瓜相的水仲天便留在宮中,心不甘情不願地替兄長批閱奏章、處理政事。
嗚……果然是女人如心頭肉,兄弟如衣服。為了不讓水滅天再對大哥與雪無情造成威脅,水仲天含淚接下宮裡所有事務,當起代理君王,幫大哥剷除所有危機。本來為大哥做一點事是不該抱怨的,可是大哥要會佳人,那他也有佳人要會怎麼辦?
想歸想,水仲天還是乖乖待在宮裡,至少在大哥回來之前,他是不能再出宮的了。每一天,御書房裡都會傳來像這樣淒苦的哀號聲——
「我的命好苦啊……」
尾聲
雪山裡,寧靜又冰冷,不知道為什麼,比較一個月前與一個月後的氣溫,雪山似乎沒那麼冷了。
當無情回到雪山的時候,只見兩隻雪獸還待在原來的地方守候著,看見她回來,興奮地直往她身上撲。
「我回來了。」她淺笑盈盈。
回到雪山,彷彿與世隔絕,沒了世俗種種紛擾,她眉上的輕愁不再,成日帶著雪獸到處閒逛,平靜地過活。
重新拾回原來的步調,無情心中沒有一點點不適應,只是偶爾不小心想起「他」的時候,心中還是會泛著一點點疼。
讓他們兩個回到最初的原點,對他、還有對她,都是好的吧!
她試著讓自己不會期盼,卻忍不住會思念他。當初他們相遇的地方,成為她後來最愛去的地方。雪獸們愛這裡的空曠,而她只是安靜地在一旁看著它們嬉戲,回想著當時的一切。
無情想得太過出神,沒注意到雪獸們不尋常的低鳴聲,直到一聲壓抑的怒吼在她耳畔響起——
「誰准你走的?!」她的腰被人緊緊摟住,差點喘不過氣來。
無情怔住,任憑那道吼聲持續著。
「我說過絕對不放你走,你這輩子休想逃離我!」
他……是他嗎?
「是你……要我走的。」她開口,喉頭卻被梗住,忍不住心中的委屈。
這才知道,她還是有一點點怪他,他怎麼可以那樣要她走?什麼話、什麼解釋也沒有,讓她好難過。
「對不起。」他好抱歉,頭靠在她肩上,「當時我以為自己的傷已藥石罔效,為了你好,我只好放手讓你走。」
「你以為對我好,卻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感覺。你根本一點都不在乎我……」討厭,她不想哭的,兩顆豆大的淚珠卻偏偏滑出眼眶。
看見她的淚,讓他又心慌了。
「對不起、對不起,那天我想要你,你以自殘來作抗議,我以為你對我始終無心。後來又加上滅天的事,我想,與其讓你看著我死,不如讓你一身無牽掛地離開,那樣你也可以重新開始。」
聽著他叨叨絮絮地解釋與道歉,無情其實早就猜到他的用意,只是……想到他那時候的話,那種疼……真的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