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撫著餓扁的肚子,轉過身走了兩步,突然間有點不捨。這是學長的家耶!學長就在那裡成長,在那裡生活,在那裡吃喝拉撒睡……想要瞭解學長唯獨進入那棟豪宅是最直接而且最有效的方法,可是……
雖然她的生活拮据、平庸了點,但好歹她也是個有氣質、懂禮教,好人家出身的女孩,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自己送上門咧?
「好吧,那就以後再來鴃C」幾番掙扎,她終於決定乖乖回家。但她還是不甘願地碎碎念:「難道沒有正當的理由,可以讓我光明正大地走進去嗎?」
☆ ☆ ☆
「來,請用。」
倪家管家兼主廚的何老,端出一盤香噴噴的綜合鬆餅招待剛剛在路上好心幫他忙的李依瞳。
「哇——」李依瞳的口水快滴下來了,不知道該先吃魷魚口味還是薰牛肉口味。差一點同時伸出兩手,幸好她還記得現在是在別人家,才及時住手沒有失態。她嚥了口水,禮貌地問:「真的可以嗎?」
何老慈愛地看著她,「當然,這是特地為你做的。自從小小姐去美國後,就沒有人對我做的甜點有興趣了。」
「不會吧……」她忍不住了,先拿了薰牛肉,咬了一口後問:「小小姐是誰啊?」
兩人認識不到一小時,而且年齡相差一大把,何老就像和熟朋友聊天似的,毫無戒心地同她談起倪家的家務事。
「小小姐是倪家的表親,曾經在這兒住了半年,和少……」
「好……好好吃哦!」李依瞳咀嚼著美食,一副人世間再幸福也不過如此的模樣,對那件什麼小小姐的一點興趣也沒有。
「是嗎?」何老好不容易又遇到賞識他廚藝的小姑娘,看著她滿足的表情,他幾乎紅了眼眶。
「嗯!」李依瞳用力點頭,又連咬了兩大口,「太……太……」實在好吃得無法言語。
何老點點頭表示瞭解,她的表情已經給了他最好的答案。進門時倒給她的紅茶已經見底了,何老說:「要不要再來一杯紅茶?啊,不,我幫你弄一杯水果茶,保證你會喜歡。」
「嗯!謝謝。」李依瞳的頭點得很理所當然,完全不見外。進入她肚子裡的那塊薰牛肉鬆餅徹底拉近她與何老的距離。
何才再次進廚房為她準備飲料,她一個人在客廳,手上拿著魷魚鬆餅,走到一大片可以眺望庭園美景的窗前,不敢相信上天竟然待她這麼好。
命運之神果然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不,不是命運之神,而是愛神。不只愛神,連月老、紅娘也都樂於助她一臂之力——一個小時前當她步下坡道,走向公車站牌時,她和兩手抱著一大堆東西,辛苦地走上坡的何老擦肩而過。
何老長得還算高壯,是個十分硬朗的中老年人。不過手上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不僅左右手各抱一大袋裝滿蔬果、日常用品的紙袋,手臂上也各掛著某購物中心的大型塑膠袋,以至於他的步伐有些沉重。
擦肩而過時李依瞳注意到他臉色有些發白,便停下腳步回頭注視他的背影,很想幫他忙,一有助人的念頭,她馬上走向他;沒想到何老手臂無力,紙袋一斜,裡頭的東西掉了不少出來。李依瞳幫他一一撿起,並幫他抱了一紙袋上山。
當她發現他們的目的地是倪家時,她睜大雙眼以為自己在做夢。
不,不是夢!她的夢中從沒出現過這麼美味可口的東西!李依瞳將剩下的一大塊鬆餅全塞進嘴裡,兩頰撐得緊繃鼓起,連咀嚼的空隙也沒有,她卻覺得好幸福。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冷冰冰的質問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學長!
她嚇了一大跳,「唔!」嘴裡的鬆餅梗住喉嚨,使她無法呼吸,「嗚……嗚……」她輕捶胸口,因驚訝與痛苦而發出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嗚咽。
倪傲恆無動於衷地看著她的小臉漲得通紅、難過地捶胸掙扎。為什麼他幾次見到她,她都如此滑稽呢?更重要是的,為什麼她會出現在他家?!
「嗚……」水,她需要水!她求救地看向倪傲恆。
倪傲恆冷眼看著她,一會兒,才轉身準備去倒水給她。
此時,何老端著一杯冰水果茶出來,「少爺,你回……」赫然見到李依瞳的樣子不對,著急地走到她身邊。
「你怎麼了?」
「R@#%……」李依瞳拿起何老托盤上的水果茶急忙往喉嚨裡灌。
「咳……咳咳……」硬生生嚥下梗在喉嚨的食物,又被冰茶嗆到。「咳咳……」
「你還好嗎?」何老抽了兩張面紙給她,關心地看著她。
倪傲恆兩手交叉環在胸前,看著那一老一少,發覺他們兩人在某種氣質上竟十分相投。
「何伯,是你讓她進來的?」他皺眉詢問管家何老。
「是的,少爺。」何老十分遵循主尊僕卑的傳統,畢恭畢敬地回答。
「你這種行為不會太隨興了嗎?」何老長時間以來都在倪家做事,廚藝好,為人負責,做事有條理,十分值得依賴,可惜的是耳根子太軟,導致有時反應不是太過就是不及。倪傲恆猜想他一定又是輕信人言,口氣因而加重。
「這……」何老不解平日待下人皆溫和有禮的倪傲恆為何不悅,便小心地解釋道:「這位小姐好心幫我拿東西,我為了表示謝意才請她入門的。」
倪傲恆知道何老每個週末都會下山一趟,採購生活必需品及食物。
「你不是開車出去嗎?」他不認為這全然是單純的巧合。
「車子在半山拋錨了……」何老的口氣及表情已經掩飾不住心中的不解,少爺為何一再追問呢?車子拋錨,找來的技師表示無法當場修復,只好將車子吊回修車廠;而他由於家裡還有許多工作,加上搭計程車太浪費錢,所以才抱著大包小包徒步上山,沒想到竟然那麼吃力,幸好有這位可愛的小姑娘幫忙,所以才能順利回來的。
何老無辜地看著向來十分信任他的小主人。在他一五一十地說明嗎?他做錯了什麼?
何老難過得只差沒老淚縱橫,這使得倪傲恆實在不明白一個快六十歲的老人心靈怎麼這麼樣純淨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