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默痕不禁莞爾。「他們本來就是要到台灣犯案的,我們只是把機會套到他們身上而已。」
「哦……那好吧!」她有一些垂頭喪氣,但也有更多對他的信任。「看來你什麼事都計劃好了,害我這個工作狂就算想發作,好像也沒用了。」
聽到這裡,江默痕心裡突然打了個突。
烙晴行事向來是能親力親為,從不假他人之手;他早已料定了她必然支持他,卻沒有將她堅強又獨立的心性算在計劃之內。
眼前小小的牢騷,透露出對於她自己「英雌無用武之地」的抱怨。
「烙晴!」他不安地握住她的肩。「告訴我,這件事會讓我全權作主,無論任何情形下,妳都不會輕舉妄動!」她重然諾,能抑止她插手的辦法,唯有讓她起誓。
烙晴睨他一眼,卻沒有察覺他心中的波瀾。
「你說,有我使力之處嗎?」她撒嬌地嗔著。「我看我呀,還是趕緊去為你燉補藥吧,不但要把你這回流的血補回來,更要把你以前受過的苦統統疼回來!」其它的事,目前無法多想。
見她說得那麼認真,江默痕不禁動容地擁她入懷。從以前到現在,就只有烙晴真心對他好、真心愛他。
柔情蜜意下,他渾然忘卻一件事:烙晴並沒有完整地對他起誓。
更大卻更隱秘的危機,因而悄悄步至,伺機拆散這對心已互許的有情人兒……
江默痕詐死的內幕,只有少許人知情。
許多最精密的器材被運過來,所有的人一起動員,想盡辦法要將「約賽尼兄弟」繩之以法。
「他們性格最大的特點是:好大喜功,無法容忍蔑視。」葉家人及法伊亞齊聚一堂,由江默痕說明。「他們初到東南亞犯案,一定不會默默無聞地幹一票就走,反而會竭盡所能地炒熱名號。」
「所以我們要想辦法讓『約賽尼兄弟』覺得有了大顯身手的機會?」小琤兒嘴快地說道。
「沒錯。『陷阱』就是一個『機會』,要讓他們覺得,如果搞垮了某集團,就等於給了一個下馬威;我們在過程中搜證,徹底掌握動向,要終結狂徒根本不難。」他的口氣不疾不徐,表情也十分專注,讓所有的人都能明白,這是計劃,不是癡夢。
法伊亞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了敲。「剛好,『約賽尼兄弟』三天後來台,相信他們不會放棄『教訓』葉氏航空的機會。」
「葉氏近期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活動?」江默痕問道。
一直都沒開口的烙海,翻了翻行事歷,悠然說道:「兩周後,有個招待N大學生參觀的活動。葉氏長期贊助N大航天系,每年都提供參觀兼實習的機會,堪稱年度最大的活動之一。」
「大學生?那應該懂事了。」懂江默痕的佈局思維,法伊亞的紅唇抿出興味。
「我也覺得這會是一個好機會。」神秘莫測的烙海也半真半假地附議。
「等一下,現在所謂的『機會』是?」不懂玄機,烙晴直接提出疑問。
江默痕的回答是……一行人長達一個夜晚的反覆討論。
第八章
台灣烏來山區,某幢別墅。
這幢華麗的別墅裡,客廳內有十來個格格不入的中東人赫然在座,更有一批東道主扮相的台灣人坐在主位。
座位安排得很巧妙,他們圍看著一台五十吋的彩色電視機,翻譯人員正為中東人解說屏幕上的東方美女所說的每一句話。
那個東方美女,正是他們此行的勒索目標--葉烙晴。此刻她正透過一個新聞性的談話節目,昭告天下:葉氏航空毫無謠傳中的危機,甚至正極力地參與教育活動,企業前景光明可期……
這番說辭,不啻是顆炸彈,激怒了受不得侮蔑的一行人。
被眾人拱在正中間,表情很陰沈的中東男人之一站了起來;他一臉黑黑的皮膚像瀝青似的,長相真的非常醜。
「這個不識相的台灣女人,居然敢大放厥詞?」他用著奇怪的語言,嗚啦嗚啦地吼叫,差點掀翻了屋頂。「說什麼葉氏航空有任何問題,她都可以解決?」
「老子三番兩次放過她,沒想到她這麼不知死活!居然敢說鬥得過老子!」和他長得相像、看起來卻老了一點的男人狠狠地說道。
「怎麼辦,大哥?」
「整死她!就用她猛吹牛皮的這項活動,把她整得站不住腳!」
他們相視一笑,眼中閃著的陰毒光芒,無言地說出了他們的真實身份--約賽尼兄弟!
自從江默痕詐死之後,烙晴的出入都改由他派遣的便裝「蟑螂部隊」護送。
這天,她到電視台參加新聞性節目錄像之後,直接回到葉宅,江默痕已經在書房裡等待她。
「我表現得怎麼樣?」她迫不及待地問著。
上電視接受訪問,是設陷阱行動裡最重要的環節,也是最初的一步棋,事情的開端與成敗皆繫於此;她等於是透過媒體,直接向「約賽尼兄弟」宣戰。
只要他們一動怒,做出了反應,就走入陷阱了!
「很好。」他點點頭,很心疼自己不能代她上陣之外,還不能親自接送。
但是,雖然他沒有一直在她身旁,他所愛的女人還是很勇敢地披掛上陣;他以她為榮,更為愛上她的自己感到驕傲。
「是嗎?我緊張得一直發抖。」一窩到江默痕身邊,烙晴喋喋不休的毛病就自動發作。「我怕被人看穿,我說那番話其實是有目的的;也怕大放厥詞會敵人疑竇,畢竟我以前不是這樣的……」
為了激怒「約賽尼兄弟」,她上節目說話自然是愈自大、愈狂妄愈好,可她一向以謙恭有禮出名,今天的表現簡直就推翻了既定形象嘛。
「如果我能跟妳去就好了。」他知道,他是烙晴的定心丸。
或許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並不顯得平靜,反而特別激動,但那是她在宣洩情緒,也可以說是撒撒嬌;但如果和別人在一起,她只會不斷地累積不安的情緒,直到自己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