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說話,歡晨沉淪於他眼中的奪目神采。
這一刻,她深切地知道,她絕不可能往前看或往後看;她的目光只會追隨著最燦爛、最耀眼的光點。
葉烙威。
人仰馬翻地忙了一陣子,攝影集的延誤總算在歡晨、烙威、阿忠的補救之下,順利發稿了。
工作完畢,大夥兒也幾乎累癱了,尤其是心理壓力最沉重的烙晴,眉上的死結終於得以舒展,她要所有家人都推掉今晚的應酬,提前回家,由榮伯掌廚,做一桌好酒好菜慰勞辛苦的大家。
沐浴過後,烙威輕佻地吹著口哨,低頭整理領帶,從樓上走了下來。
「小哥,在家裡吃飯要穿得這麼正式嗎?」和烙晴、歡晨坐在大廳裡看娛樂新聞的琤兒,狐疑地問著。
她知道今晚將在游泳池畔晚餐,到時鮮花、薰香蠟燭、銀製餐具一應俱全,氣氛將很不錯。但是看看小哥的打扮:三件式西裝、真絲領帶、珍珠領夾,她總覺得為了配得上他,游泳池裡好像應該塞滿香檳色玫瑰才夠看。
「我很帥吧?」他來到三位lady面前,輕飄飄地轉了個圈。
看著他顧盼得意的模樣,歡晨心裡有一點點不祥的預感。
「像一隻驕傲過了頭的孔雀。」烙晴哼道。
「總之就是很帥,對吧?」沒有人會用孔雀來形容邋遢醜男,大姊拐了個彎來讚他帥,真是用心良苦啊。「那我出門了。」
他挺直背脊,左手插在口袋裡,學皮爾斯布洛南的瀟灑走姿,邁向大門口。
「站住!」烙晴喝道,兩眼噴出火花。
「大姊,別告訴我,你也是好萊塢帥哥皮爾斯布洛南的fans!」他轉過身,邪肆一笑,自以為帥翻了天。
烙晴才懶得理他的白日夢,她質問道:「就快開飯了,你上哪去?」
「我今晚約了悠悠吃飯。」他輕佻地笑著,吹了一聲口哨。「之前許她一個晚餐約會,一直沒兌現,好不容易現在有空了,當然要履行諾言。」
他呀,每次都要刻意提醒自己,阮悠悠是他的女朋友,他才不會把她忘得一乾二淨。嘖嘖嘖,有男朋友當得像他這麼失職的嗎?
「不准去!」烙晴跳腳了。她是葉家的大當家,無法忍受有人抗旨不遵。
「為什麼?」他大為不滿地蹙起眉。
「你走了,歡歡姊姊怎麼辦?」琤兒也跳起來,跟大姊站在同一陣線。
琤兒半挑明的語意,使歡晨沒有勇氣站出來為烙威說話。早在他說要去見阮悠悠時,她的心已經跌落谷底,只能瞪著陶主播的百變造形,假裝看得很入迷。
她幾乎可以聽得到葉氏手足即將開戰的隆隆炮聲,但她祈願自己不是導火線,否則她無顏再見烙威。
烙威的表情痙攣了一下。琤兒這妮子呀,哪兒是痛腳就往哪兒踩,真不可愛。
他聳聳肩。「歡歡當然跟你們是一道嘍。」
其實,他刻意在工作完畢馬上約阮悠悠,一天都不肯多等,只是想證明一件事──
他喜歡的人還是阮悠悠。
連續幾天下來,他對歡歡的感覺都太不尋常,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喜歡她的時候;他覺得她特別美、笑靨格外迷人,他也很想逗她開心,但那份心思可不單純啊,弄得他言語失常、行為失序,一下子對歡歡冷冰冰,一下子又對她熱呼呼,情形很不妙。
他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最近太忙了,都沒跟親愛的女朋友膩在一起,陰陽失調、虛火旺盛,所以才會對歡歡產生幻象好感。
他知道歡歡沒有親哥哥,當初才會要求當他一輩子的好哥兒們;要是他色心蠢動,打破平衡關係,那就太教她失望了。
因此,他得去確定,阮悠悠還是他的愛人;如果沒有感覺了,那就再換個女朋友。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不可以在歡歡身上尋求愛情的感覺。
「葉烙威,我說今天是家庭日,要你取消飯局,聽到沒有?」烙晴擺出長姊如母的架式,霹靂下令。
他恍然回神。「大丈夫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那就可以棄家庭於不顧嘍?」小琤兒伶牙俐齒地幫腔。「小哥,如果你一定要去見「悠悠軟膏」,那就是跟全家人過不去。以後萬一你窮愁潦倒、三餐不濟,我們也不會伸出援手!」
「和佳人有約是這麼人神共憤的事嗎?」烙威一臉的震驚,想四兩撥千斤地說道。「你們是不是在嫉妒我?」
烙晴冷哼。「如果你非去不可,就帶歡晨一起去。」她折衷說道。
這匹頑劣野馬如果沒人看管,今晚肯定會在溫柔鄉里流連忘返,烙晴不想讓歡晨明早吃早餐時,遇到才剛倦鳥知返的烙威,她一定會心碎的。
「為什麼?」烙威大叫。他就是要避開歡歡呀,為什麼大家都要阻擋他?
「烙晴姊!」歡晨忍不住喊了出來,戰火燒來燒去,還是燒到她身上來了。
她就是不要這樣!大家對她都是一番好意,但如果烙威是因為被趕鴨子上架而和她在一起,那她寧可在屋裡牽掛他,也要讓他一個人去會心愛的女人。
況且,她看得出來,烙威今天真的很想、很想見阮悠悠一面。
「還敢問我為什麼?」烙晴覺得她的飄逸長髮快要被烙威氣鬈了。「歡晨是你帶回來的,也是因為你覺得她一個人住不安全,要她跟你一起行動,所以你該負責!」要命,這種緊要關頭,IQ賽諸葛的烙海跑到哪裡去了?
就在歡晨極力推卻、烙威大力抗議時,榮伯和烙海一起出現了。
「紀小姐,俺看你今晚跟三少爺出去吃飯好了。」榮伯苦哈哈地說,濃眉皺成一團。「今天是俺初戀情人滴生日,俺只顧惦記她,菜都燒壞了。通心粉是糊滴、牛排硬滴像輪胎,連買回來滴勃艮地紅酒都是餿滴……」他好委屈啊。「俺……俺不想獻醜,你就跟三少爺一起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