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徐晨妍只能吐出這一句,眼淚脆弱地浮起。
「這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決的!你離開了七年,卻又在回來後,任性地搶走裕基,這對日欣不公平你知道嗎?」
「我——」
沈日欣揮手止住楊靜婷,「晨妍,當初是你先放棄的,所以我才會和裕基在一起。」她頓了頓,表明立場,口氣卻有一絲悲哀,「我只有他,也決定不放手的。」
「我不是故意……」徐晨妍囁嚅了句,卻微薄得沒有說服力。
「雖然醫生說你可能只剩幾個月的生命,但我還是不願意退讓。」
沈日欣的話讓徐晨妍驚愕,她猛然抬頭,「你說什麼?」
沈日欣沒發現她的異狀,「醫生說你只剩幾個月的生命。難道這不是你用來絆住裕基的借口?」
一道尖銳的疼痛擊過徐晨妍的腦子,「我……我只剩幾個月的生命?」
楊靜婷譏刺道:「別裝了,我們都知道你得了腦瘤。」
「腦瘤?」徐晨妍驚慌地應了聲,方才忍住的淚水在此時滑落。
沈日欣點頭,「我可以資助你去瑞士做治療,只要你把裕基還給我。」
徐晨妍聽不下去了,她疾步衝出屋外,她要見到關裕基,問明自己的病況。為什麼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患了重症?她的父母都知道這件事嗎?裕基是不是出於同情而愛她,並留在她身邊的?她要問清楚。
恐懼帶來痛楚,隔了兩個月,徐晨妍的頭痛再次發作。
「你別走,我們還沒說完!」楊靜婷的話沒能制止徐晨妍,只見她身形不穩地奔出木屋,臉上滿是淚痕。
同一時刻,來到山下採買的關裕基也碰上了許久沒見的人。
「小鐘,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看了靜婷的字條,她和日欣來找你了。」
關裕基震了下,立即轉身上車發動引擎,鍾耿天快一步坐上側座。
如果沈日欣和楊靜婷真的已經上山,他不敢想像她們會怎樣傷害晨妍。
「我看了日欣找人做的調查報告,上面說晨妍得了腦瘤……」鍾耿天遲疑的開口,「真的嗎?」
關裕基不顧好友的探問,只知道情況已到了最壞的階段。他闖過幾個紅燈,高速地駛過產業道路回到木屋。
當車子停在木屋前,只見徐晨妍正一臉是淚地步出木屋,她的身後還有面色不善的楊靜婷和沈日欣。
「晨妍!」關裕基無視婚配的妻子,迎向徐晨妍並抱緊她。
「真的嗎?」徐晨妍緊緊揪住關裕基的領子,「我得了腦瘤?」
「你——」關裕基悲憤地抬首狠狠瞪著楊靜婷和沈日欣,後者毫無悔意。
「你是為了這個原因才留在我身邊的是嗎?」徐晨妍涕淚縱橫,此刻腦子裡的刺痛愈來愈劇烈,她已經無法承受。
「不是!你怎能這麼說?我是因為愛你,也愛孩子,所以才堅持守著你。」關裕基痛心地擁緊她。
「那麼我是真的得了腦瘤了?」她重問。
「晨——」關裕基痛苦地凝望懷裡的人兒。
徐晨妍滿臉是淚,原來命運沒有放過她,她偷了沈日欣的幸福,所以惹了眾怒,招來天譴。
一股劇痛襲來,她的世界在此刻完全黑滅,哭泣中的徐晨妍倉皇地撫著關裕基的臉,「裕基,裕……」
關裕基身子一震,鍾耿天亦察覺事情不對,「快!快送晨妍去醫院!」
徐晨妍痛苦地在關裕基懷中劇烈掙扎,片刻後緩緩靜止。
還未上車的關裕基猛地止住腳步,驚懼地喚著懷中呼息漸止的徐晨妍。
「晨……晨!」他的淚水落了下來,不敢置信地頻頻喚著愛人。一個鐘頭前,還在他懷抱裡燦笑撒嬌的甜美情人,此刻卻全然沒了氣息。
關裕基痛苦地哭號,「你答應我不再分開的,你答應我們要再生很多孩子,你答應過的……」
命運的差錯,讓他們真心許下的諾言沒有一個能直到永遠。
尾指上的紅色指環成了可笑的諷刺,最終,他們還是抵不過月老的姻緣線。
嗚咽隨著風吹而消失,如同美麗的緣分走到終點。
終章
真的就這麼結束了嗎?
徐晨妍的靈魂佇立在人間與幽冥界的臨界口,遲遲不願離開。
她看著關裕基抱著她的身軀奔赴醫院,她被送進手術室急救,而他守在門口。
她不想走,不想趕赴投胎或歸回冥界;待在這關口,至少她還能望見情人的身影。
她,捨不下關裕基。
被推拒在手術室外的關裕基又何嘗捨得下她!
他雙手抵在玻璃窗上,口中低吼著:「我不會放手!聽見了嗎?如果你敢捨下我,就算天上地下,我都會追隨你去……」
自始至終,他的心思不曾離開過手術室裡的徐晨妍,也壓根兒沒注意到身後的沈日欣。
早在先前徐晨妍「停止呼吸」時,沈日欣連同其它死黨就一路跟著關裕基來到醫院。她看見自己的丈夫從頭到尾都不肯對徐晨妍放手。
縱使是死亡,也不能帶走他對徐晨妍的依戀。如此深刻的情愛,還有誰能插手其間?她更不奢望自己有那個能耐。
直到這時她才完全醒悟,愛情是不能取代的!
沈日欣臉色蒼白,她對關裕基的情感雖屬無罪,名分上也是理直氣壯,但關裕基早就是個「無心」的人,他的心一開始就明白地掛在別人身上。錯就錯在她讓情感沖暈了頭,妄想自己能取而代之……
再糾纏下去,也絕不會有任何好結果的!
沈日欣哀傷地拔下自己的婚戒,不顧楊靜婷和鍾耿天的詫異,她取出關裕基早先簽好的離婚協議書——原想當著徐晨妍的面撕毀,教她死了這條心,沒想到這會兒死心的是自己。
在協議書上簽了名字,沈日欣連同婚戒留給鍾耿天,請他轉交給關裕基後便逕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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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人、冥關口的徐晨妍當然也看見沈日欣的舉動,她哭著跪倒在地。
「對不起……」縱使這份成全來得太遲,她仍滿心感謝沈日欣的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