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願意。」尉遲靖笑了,他的笑裡藏滿了他對白瑪深摯的愛,那不會因為死亡的距離而減少。
「那……也許……」丹薩死捨著尉遲靖,而後又突然甩開了手,開始繞著狹小的石室打轉,看起來正為了某事煩惱莫名。
「你是白瑪的父親,如果有事要我幫忙,我很樂意。」他以為丹薩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需要援手。
「要人幫忙的不是我,是白瑪……」丹薩倏然止住腳步,焦灼地凝視著尉遲靖,「這事是逆天而行,我其實不該……連想都不該想的!」
尉遲靖一頭霧水,但一聽到是和白瑪有關的事,他的神經立刻繃緊,「不管是什麼事,請你說清楚好嗎?」
「這……好,我就告訴你吧,我們密教流傳著一種密法,叫作『人間輪迴』,意思就是能讓死去的人超脫天命限制、擺脫六道輪迴的定律,重新在人間……」丹薩深吸一口氣,雙眼精炯似火,「復生!」
尉遲靖一把扣緊丹薩的雙臂,眼中射出激動的光芒。
「真的嗎?你有辦法讓白瑪活過來?」他逼問,幾乎是狂喊出口。
「只憑我一個人是做不到的,必須有你的幫助才行。」丹薩說完這句話,整個人沉靜下來,忐忑的神情消失無蹤,看來為了白瑪,他已經下定決心豁出去了。
尉遲靖鬆開手,眼中翻騰的情緒被冷靜所取代。丹薩能把話說得這麼肯定,就表示這件事真的可行!
「你要我怎麼做?」他低問,篤定的眼神似乎表示就算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一個人的壽命不會無故延長,我要藉著人間輪迴的密法,將你剩下的陽壽移轉一半給白瑪。如果你還能活五十年,那麼其中一半的壽命就會成為白瑪的,你們兩人將在二十五年之後同日而死。」
想到白瑪能重新活過來,而且兩人將攜手同日而死,尉遲靖心中的哀傷就像煙霧一般瞬間飛散,一切的陰霾都被光明所取代。
「如果我遭遇不測橫死,沒有享完我應有的歲數呢?」他追問。
「這是不可能的,你要知道就算是橫死.也是命中注定的,當然若真的發生了這種事,白瑪還是會和你同時死去。」
尉遲靖微怔,而後他開懷地笑了,他沒想到事情在一瞬間居然轉變得這麼美好!他不求自己和白瑪還能活多久,他驚喜的是從此之後他倆能生死相隨,永遠不必留下對方做—個孤零零的可憐蟲。
「老天啊!看來以後我要很小心地保護自己了,只要我活著一天,白瑪就能好好地待在我的身邊。」他看著靜躺在石台上的她,眼光溫柔似水。
看著這麼喜悅的尉遲靖,丹薩不必再多問什麼,就知道他一定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救回白瑪。他不禁感慨萬千,他的女兒終於找到了一生的幸福,既然如此,他觸犯天條也就值得了。
他的錯誤將白瑪帶來這個世上,害她受盡苦楚,現在能讓她和心愛的人團圓,是他這做父親的惟一能為女兒做的一件事。
他由懷中取出一柄波浪狀的尖刀,刀柄上刻滿了骷髏圖紋,「這是活佛圓寂前一晚傳給我的法器,上面含有莫測高深的法力,只要是取血的儀式,都要用這柄刀來執行。」他凝視著刀尖綻放的藍色寒光,聲音更加低啞,「我會把這柄刀戳進你的胸口,取你的心頭血來灌入白瑪碎裂的心中,這樣她便能靠著你的生命復活……你會怕嗎?」
「不怕。」尉遲靖頭一搖,一把取過丹薩手中的刀,「我們現在就開始吧,我想早點見到白兒的笑臉。」
說著,他高舉起那柄刀子,在藍光閃動之下,他毫不猶豫地揮刀刺人自己的心臟!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的、的、的、的……
熟悉的搖晃感像潮水一樣,輕輕推送著她的身體,好像將她推上一條陌生的路徑,催促她不斷往前急行。
她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好急的呢?死人惟一要做的事便是去冥府報到,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了。
不過……事情有點奇怪,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很久,為什麼除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外,什麼也見不著?這—路上,總該有其他的鬼魂吧?
很輕很輕的,她突然感覺震動了一下,還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了何事,她的耳邊便傳來一陣令人心安的鼓動聲。那聲音沉穩有力,是她最熟悉不過的頻律,那是尉遲靖的心跳聲,但她應該再也聽不到了呀!
「尉遲大哥……」她微微離口,沒有發出聲音,只是用唇形眷戀地呼喚。
也許,是她走得還不夠遠,仍能感應到人間的一切,才可以再回味一次此生最深的依戀。
「白兒……我的小東西,我想你……」沒想到一陣低沉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來,嚇了白瑪一大跳。
這……是他在對她說話嗎?除了尉遲靖之外,還有誰會這樣溫柔寵溺地低喚她?
白瑪驚愕良久,想到大概是因為自己的魂魄未散,才聽得見他在她耳邊的呢喃。
「我……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她的喉嚨好幹好痛,發不出聲音,只好無聲地蠕唇回應;不過就算她能發聲,人鬼殊途,他也是聽不見的。
「你要去哪裡?」但尉遲靖的聲音再度飄來,溫柔如風。
「我已經死了,只能去冥府靜候安排……你應該知道的。」她的心又苦又疼,想到走遠之後,再也聽不著他的聲音了,她就滿心憂愁,其餘什麼也引不起她的注意力。
就在怔仲間,一股溫暖的感覺拂了過來,她能分辨出,他正輕柔地撫著她的發。
「有我在,輪得到誰來安排你?冥府沒意思,我有數不完的好玩地方,你應該隨我來。」溫暖的感覺逐步擴大,感覺起來像是被他摟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