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你竟敢教訓朕!」皇上驀地站起身子,拍桌怒道。「別以為朕對你莫可奈何!」
皇上說這句話是有其原因的。
因為慕容軒知人善任,所訓練的精兵個個武藝高強,且願意為他賣命,縱使這幾年他四處流浪,仍然擁有他們的忠誠。若是他要起兵造反,或許無法顛覆王朝,但也足以據地稱王。
當初皇上本有意培植他為太子,所以對於他深得京城民心還頗為歡喜,但經過這三年的疏遠以及太子等人的不斷挑撥,慕容軒的勢力反而變成皇上的肉中刺。
最讓皇上難以寬心的是,他還不能立即收回慕容軒的兵權,否則可能造成他手下士兵的動亂。
所以在太子的慫恿之下,他本有意借此機會,削去慕容軒的一切勢力。
「父王,孩兒絕無冒犯之意。」慕容軒低頭說道。
「哼!沒有冒犯之意?你的所作所為都在向朕挑釁。」皇上坐回龍椅內,冷笑道。「軒兒,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在你去室韋族之前,一直最得朕的歡心。」
「父王,我從沒有變,是父王變了。是您聽信傳言,被權利及慾望所迷惑,喪失了自己的本心。」慕容軒冒著觸怒龍顏的危險說道。「您自小教導孩兒要親民愛民,要勵精圖治,與外族和平相處,您忘記了嗎?」
皇上眉頭一皺,本欲再度發怒,但聽到最後,火氣卻稍稍平息下來。
半晌,皇上才說道:「你給朕回易庭宮面壁思過,一個月內不准出門。」
「孩兒遵命。」慕容軒說道,卻不離開。
「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廣皇上不悅地問。
「孩兒可否請求父王一件事?」
「如果是關於室韋族的,那你就不必開口了!朕已經對你忍耐有加,別再測試朕的底限。」皇上口氣不善地說。「立即離開,否則朕就讓禁衛軍押你回去。」
慕容軒無奈地歎一口氣。幸好薇薇已經將族人遷離,一時半刻也無法找到他們。
「孩兒告退。」他轉身離去,明白父王再也不會聽他說任何一句話。
***
淳於薇一身簡陋的服裝,仍是戴著那副醜丫頭的面具,混在人群中,朝自己臧身之處走去。
每天,她都會到東門走一趟,看看是否有慕容軒所留下的暗記,今天終於給她等到了。
她收拾一下簡單的行囊,走到慕容軒的易庭宮附近,正發愁該怎麼見到慕容軒時,忽然一個高大的男子出現在她面前,嚇她一大跳。
「敢問是淳姑娘嗎?」那男子在距離她兩步之處問道。
「請問您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淳於薇不敢貿然承認。
「小人乃六殿下座前的跑腿小卒,東門的暗記正是小人所留。」那人不卑不亢地說。
淳於薇聽見他是留暗記的人,心中再無懷疑,淺笑道:「我就是淳於薇,這位壯士說笑了,您應當是六殿下的手下大將吧?」
「不敢當,淳姑娘請隨小人來!」說罷,帶著淳於薇穿梭在窄小偏僻的巷弄中。
他們沿著易庭宮的圍牆前進,到達某一處時,那人忽然停下,側耳傾聽,然後伸手往壁上一推,原來壁上竟有一道活門。
淳於薇隨他閃身而人,看著他把活門關上,對這幾乎沒有破綻的機關歎為觀止。
「六殿下,淳姑娘帶到!」那人領她走進恢宏壯麗的主殿,繞過廳堂,拐入迴廊,在第一個房間停下。
倏地,房門打開,慕容軒欣喜的臉龐出現在門後。
「殿下與淳姑娘慢慢聊,屬下告退。」那人看見兩人的眼神像磁鐵般牢牢相吸,知情識趣地說道。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淳於薇踏入房裡,下一刻,已被緊緊鎖在慕容軒的懷中。
「薇薇,我好擔心你。」他的吻像雨點般灑落在她的臉龐上。
「皇上要怎麼處置你?」淳於薇迫不及待地問。
「父王要我先回這裡面壁思過,恐怕是還沒決定要怎麼處置我吧!」慕容軒苦笑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這裡會不會也有太子或皇上的眼線?」淳於薇擔心地說。
「你放心,易庭宮是我的地盤,現在還留在這裡的人都是對我忠心耿耿的舊部屬。」
他伸手揭下她臉上的面具,露出她姣美的容顏。
「薇薇,」他拉著她走到座椅旁,讓她坐在他腿上。「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卻跑回京城想救我,你可知我心中的矛盾?這樣一來,我再也無法放你走。」
「誰要你放我走?你得跟我一起走。」淳於薇摟住他的頸子,一朵美麗的笑在她唇邊綻開。「你捨得下尊貴的地位,以及環繞在你身邊的美女嗎?」
「美女?」慕容軒一頭露水地喊冤。「薇薇,我除了你,沒有別的女人。」
「可我聽說很多人都想跟你攀親戚哪!」淳於薇玩笑道。
風月場所是小道消息最多的地方,在當薔薇姑娘的那段日子裡,她常聽說某某人想把女兒嫁給他,或者某家小姐對他芳心暗許,幾乎讓她妒恨地發瘋。
慕容軒抬手支起她小巧粉嫩的下巴,黑眸直視她的眼瞳,正色說道:「這幾年,多虧那些好事的王公大臣,我的生命之中確實有不少好姑娘試圖問人,卻都僅僅擦身而過,沒有一個曾抓住我的心。那是因為,我的心早在三年前就已為你駐足。世上好姑娘雖多,但是只有一個淳於薇。」
他停頓了下,然後問:「薇薇,我仍然擁有你的愛嗎?你肯原諒我了?」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但他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處於他深情款款的逼供之下,淳於薇喪失招架之力。尤其是慕容軒將他的靈魂赤裸裸地袒露在她眼前時的脆弱表情,令她無力再隱藏真心。
眷戀地撫上他削瘦的頰,淳於薇直視他漆黑炯亮的雙眸,讓所有的愛意寫在臉上。
「我一直深愛著你,即使當我以為你背叛我時亦然。也就是如此深刻的愛,凝成刻骨的恨。但是,當我在京城重遇你時,便明白我無法繼續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