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慕華又朝對面看了半晌,才想起捏在手中冷落已久的滿福堡。
他匆匆咬上一口。
距離他上課還有大半天的時間,等會兒不如上圖書館,找找關於這位美女的相關報導。
☆ ☆ ☆
傍晚五點,下課鈴響。
「那麼各位同學,我們今天就到這裡,下星期見。」歐陽慕華站在講台上,對台下的學生微笑道。
一如往常地,男同學很快地收拾好東西,離開教室,而一些女同學則抱著厚厚的原文書,到他身邊說長問短,大膽一點的,還會乘機拋個媚眼。
歐陽慕華年輕英俊,又剛從法國留學回來,是許多藝術系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
十分鐘後,歐陽慕華好不容易從那群帶著仰慕的眼光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學生中脫身,和下了課的學生一起走在寬敞的校園中,往校門的方向前進。
「歐陽!」突然有人從後面喊他。
他回頭張望。
「嗨!浩庭,這麼巧。」歐陽慕華瞧見一個壯壯的身影朝他跑來,抬手招呼道。
徐浩庭是他的高中同學兼死黨,目前也在這所大學的化學系任教,他是少數幾個知道歐陽慕華背景的人。
「是啊!我也才剛下課,正要去吃晚飯。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東西?」他的目光落在歐陽慕華手中抱著的一堆紙張和雜誌。「商業週刊?你看商業週刊?我還以為你要專心搞藝術,不繼承你老爸的衣缽呢!怎麼,想開啦?」
「你知道我和我老爸的約定,不過,我今天找這些資料,是為了她!」歐陽慕華一手抱著那迭東西,一手從中抽出一本雜誌,封面人物正是章亞彤。
「她?」徐浩廷想了想,才恍然說道:「她就是那個什麼證券的總經理嘛!人是很美,不過太精明了。你對人家有意思?以你的長相,再加上你們家在金融界的影響力,肯定能奪得芳心。」
「我對她只是純欣賞,外加一些好奇而已。」歐陽慕華說道,與他並肩走出校門。「想想看,一個妙齡美女,怎麼有辦法在人吃人的金融界中混得那麼好?」
「有時我真搞不懂你,放著好好的大少爺不做,偏偏去玩什麼藝術。你們家的銀行那麼大間,只要你老爸打個噴嚏,整個業界大概就要感冒,結果你卻還要和家人訂什麼三年之約。你要是已經繼承你老爸的位置,那章亞彤還得來拜託你放款給她呢!」徐浩廷一路滔滔不絕地說道。
「放棄這種少爺生活的人是我,你幹麼那麼激動?」歐陽慕華忍不住好笑地說道。
當初他要往繪畫這條路發展時,的確鬧了一場很大的家庭革命,因為他是家中獨子,從小父母便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給他最好的教育和訓練。
最後他和父親互相妥協,他可以有三年的假期,唯一的條件是,這三年他必須自力更生,放棄一切優渥的生活。
為了自己的夢想,他答應了。
同時,為了自力更生,他回國後進入這家大學當副教授。
因為他不想讓自己順著父母安排的路走,他想擺脫從小到大沒完沒了的各種訓練和補習,他想嘗試別種生活,如此,當他年老時,才能了無遺憾。
他終有一天會回去繼承家業,但是目前,他只想享受自己所選擇的人生。
「我……我嫉妒,可以了吧?」徐浩廷給他一個白眼。「對了,你怎麼會突然對章亞彤有興趣?」
歐陽慕華看看附近來來往往的學生,眨眨眼,然後說道:「這裡人多,我們先找家餐廳,吃飯時我再慢慢告訴你。」
☆ ☆ ☆
章亞彤繃著俏臉,從會議室走出來,公司其他董事的保守作風讓她感到綁手綁腳,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和他們發生不快了。
才剛踏進她的辦公室,桌上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那支電話是她的私人專線,只有少數幾人知道這號碼。她連忙接起電話。
「彤彤,你有空說話嗎?」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有空。」章亞彤坐回位子上,臉部的線條軟化,露出鮮少見到的柔和神情。「小翔,什麼事?」
「下個月初,我們院裡要辦個同樂會,孩子們問你可不可以過來。」余禮翔用輕快的語氣說道。
余禮翔自己開了一家育幼院,雖然他是名義上的院長,但這家育幼院的經濟來源卻是章亞彤。
他從小就是個孤兒,大約七、八歲的時候,在一家救濟院中認識同是孤兒的章亞彤。他比章亞彤長兩歲,或許是因同病相憐,也或許是氣味相投,他們兩人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當時台灣育幼院和救濟院的體制不完整,要不就是捐款不足,無法繼續經營,不然就是把他們當垃圾般掃地出門。
所以他們兩人換過一家又一家的育幼院,曾經失學過,也曾經流落街頭。
然而,自始至終,他們兩人都彼此相伴。
後來,章亞彤憑著她與生俱來的智慧與不輕易低頭的傲氣,半工半讀地考上頂尖大學,一路努力往上爬,終至現在這個地位。而余禮翔五專念的是機械,之前則是在一家公司當維修工程師。
等她稍微存一筆錢之後,便跟余禮翔提議共同建立一所育幼院,由她出錢,余禮翔出力,好讓其他的孤兒,不用走過他們小時候的艱辛遭遇。
當時,余禮翔便一口答應。
育幼院成立之後,章亞彤雖然偶爾才去那邊一趟,但它卻是她工作的動力,也是她夢想的實現。
目前,他們的育幼院已經收容了將近二十個孩子。那邊的工作人員很簡單,只有一名工友兼廚師、一位老師,和余禮翔自己。
「詳細日期呢?」章亞彤問。
「就訂在下個星期六!」余禮翔那端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你最好能來,因為孩子們已經開始準備表演節目,說到時候要表演給你看,可別讓他們失望。」
「既然如此,我當然要去。」章亞彤微笑道,從桌上拿起筆在行事歷上將那一天圈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