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我一直想不通,聽說她家世普通,而且父母雙亡,她哪來那麼多錢用那些好東西?」
「她哪有用什麼好東西?我看得她穿得還好嘛,跟我們差不多呀。」
「那是你眼拙,沒看出她穿的戴的背的都是世界級名牌。唉,離不離譜啊你說,她還開車上下學。大一剛開學的時候就有人常看到一個男的開車送她到校門口,誰曉得她跟那個男的是什麼關係,搞不好是被人包了也不一定。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喲,君不見時下聲色場所裡的上班小姐不乏大學女生嗎?我告訴你,她一定是跟那個男的住一起,蔣季平說他打過好幾次電話給她都是一個男人接的。」
「真的嗎?可是我看她不像是那種女孩子哪,待人誠懇隨和,上課態度比我們兩個認真,人還不錯呀。喔,對了,我聽她說過暑假兼家教賺學費的事,所以應該不至於像你說的那樣。」
「反正我覺得她不簡單,你別被她的外表給欺騙了。」
聽到這裡,戚幼吾就丟下同行的同學,衝出女生宿舍大樓。
微寒的冬日,她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卻直冒冷汗。這是她第二次到魏欥華的美語中心。
她撲了個空,秘書說他錄節目去了。
於是她回家去等。這一等,她連晚餐也沒吃。深夜時分,終於在沙發上睡著了。
「醒醒,幼幼。」
魏欥華這一拍,她才睜開眼。
「怎麼在這兒睡覺呢?小心著涼。」
語音未畢他就被她緊緊摟住頸子,還弄不清怎麼回事,她已在他臉上一陣亂吻。
「幹嘛了你,發什麼神經?」
他沒有被人嚇過,這是第一次。吼一聲穩住自己,他立刻擺脫她胡纏的手,上樓去了。
正準備上床睡覺時,她來敲他的房門。
「什麼事?」
她鑽進他房裡,背一抵就把門關上了。
「我要跟你睡。」
在他腦子尚處於真空狀態時她已上前抱住他。
這一抱,他醒了。推她出去,鎖上房門。
第二天一早他沒見著她的面,她早早就出門上學了。
是夜,他心焦如焚,難以成眠,因為她夜不歸營。
第三天,他在她最後一節課結束時等到了她。不顧四周投來的詫異眼光,他將她拉出校門丟進自己的車裡。
「昨晚去哪裡了?為什麼一夜沒回家?」他寒著臉問。
「昨晚我住同學家。」
他不再說話,發動了引擎。
「我的車怎麼辦?」
「你明天再開回去,我們先回家算帳。」
回了家,任他怎麼問怎麼罵,她都三緘其口。
「不說是嗎?」他像頭怒獅。「好,那你現在就上樓去收拾東西,隨便你想上哪兒去都好,我不想再看見你!」
她立刻照辦,背了個大背包就要出門。
話還沒說完他就後悔了,但此刻卻不留她。出門之前她把鑰匙扔還給他。
他又失眠了。
早晨的陽光透進他的眼縫,絲絲縷縷,躺了一夜,他才發現自己還沒睡著。
她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為什麼就這樣出現?揉了揉眼睛,才發現那是透過玻璃窗投影在他臥室地板上的陽光──她就是他眼前一縷捉不住的陽光。
他又揉了揉太陽穴,他永遠不想相信自己期待在早晨一醒來就能看見她。
也好。她一走,存在這屋內每個角落的誘惑與迷思也將一併消失。他即將自由,繼續做自己的主人。
「幼吾,你是不是跟同學鬧情緒所以不想回宿舍住?」
「沒有,我想你嘛。」
梁玉芬笑笑。戚幼吾告訴她上大學之後自己一直住在學校宿舍,但沒讓她知道房子已被哥賣掉的事。
「從我這兒到你學校很遠吧?每天通勤你不累啊?」
「不累。」
她離開魏欥華家的第二天早上就把MARCH開回地下停車場,車鑰匙也已托歐巴桑交還給他。
「梁姐,我住這兒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別胡說,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不過,下星期的連續假日我想回高雄一趟,到時候你得自己跟我同事住,沒關係吧?」
「沒關係,反正我已經認識她了嘛。」
一想到耶誕節將至,她愁緒滿懷。
「幼吾,你哥還好吧?」
「應該還好吧,我很久沒看見他了,不太清楚他的情況。」
「世間像你們這樣的兄妹還真是不多見。」
戚幼吾無奈地歎聲氣。
「我也不想這樣呀,他大我十幾歲,從小就玩不到一塊兒,久而久之,我也就不想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現在,我是愈久沒看見他就愈不想看見他了。他對我大概也是同樣的感覺吧。」
「那你是怎麼過日子的?哪兒來的生活費?」
「我媽留下的錢你忘啦?哥給我一半。」
「撐得到你大學畢業嗎?」
「省著點用應該可以撐到那時候。寒暑假我都當家教,還能掙一點。」
「幼吾,你要是有困難的話可以來找我,多了我也許拿不出來,但三萬、五萬的還難不倒我,你儘管開口,別跟我客氣知道嗎?」
「知道了,謝謝梁姐。」面對梁玉芬的關愛之情,她眼裡頓時一陣酸熱。
「有男朋友了嗎?」見她就要掉眼淚,梁玉芬趕緊帶開話題。
「沒有。是有幾個對我表示過好感,但我只把他們當哥兒們看待,沒有特別的感覺。」
「哦?沒有中意的啊?」
「嗯,我總覺得他們不夠成熟,我喜歡年紀大我多一點的成熟男人。」
「你有戀父情結。」梁玉芬笑她。
「大概是吧,我可能還有戀兄情結。」
調侃自己的同時她想起了魏欥華,想起他在鼻頭角對自己說過的那句「你有我」,想起他輕易攫獲自己的唇,想起那生澀的甜蜜。她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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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誕夜──
魏欥華家中一如往年,熱鬧喧嘩,滿室溫馨。送走客人後,他獨自漫步到公車站牌下等待。心想也許這樣的夜晚她會興起返家之念。
最後一班公車已過,他踩著絕望的步履回家。才換回室內鞋,門鈴叮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