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語罷又轉向闊兒,道:「你今天跟我一起到鎮上去買點東西。」
老三感覺得出,大哥這話其實是衝著他說的。他在暗示他,過去這段日子裡,闊兒和他已發展出另一種既定的關係。
「我不想去。」她看著三哥回答。
「你總該到學校去報到吧?也就這幾天了,你想拖到什麼時候?」大哥語帶脅迫,接著又對老三解釋道:「媽一直對闊兒悉心栽培,闊兒已在省城受完中學教育,如今是白雲鎮上少數高學歷女子之一、她剛接受了鎮上小學的聘任,就快去教書了。
闊兒不語,只見三哥看看她再看看大哥,一語不發,回頭出了屋——
「不准你去當老師!」
傅強強制性的一句話教阿苗微愣。
「幹嘛?你認為我不夠資格為人師表嗎?原來你受阿公影響這麼深,連你都瞧不起我!」
她忿忿跺腳,正待轉身就被他攬進懷裡,他無限懊悔地向她道歉:「我沒瞧不起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去教書,我——算了,你還是待在家裡好了,想做什麼都行。」托起她的臉,他忍不住就吻了她。
日照使她維持住清醒與矜持,只一瞬,她就推開了他。
「少拿肉麻當有趣,大白天的,你想幹嘛?」
記憶的漣漪又剩餘波蕩漾,他釋然一笑,「大白天不行,那就等天黑吧。」
第五章
傅強在農場一隅辟了塊小菜圃給阿苗,要她種菜弄地,藉以打發時間;還說如果她有興趣的話,可以到市場上賣自己種出來的菜,賺點私房錢。
她原是不甘願被擺佈的,他那一臉施恩狀也教她生氣。可是想起自己讀國中時,阿公也曾為她辟了塊菜圃,供她消磨寒暑假,她便懷念起那段守著菜圃、等著看第一株從土裡鑽出來的向陽新芽的日子。
傅強讓她的小菜圃從枯黃荒蕪恢復為一片綠油油的生機。
「想不想摘點菜去市場賣?」傅強不知何時在她身旁蹲下,嚇她一跳,「小白菜又多又好,你可以考慮考慮,反正我們吃不了那麼多,放著也會爛掉。」「可以呀,賣個兩次我就會得到」賣菜西施「的封號,這可比」傅太太「好聽多了。」
「傅太太成了賣菜西施,傅先生也很有面子。」他不中計,笑著道:「我沒意見,因為我相信大家都清楚,這個西施是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
「夜郎自大!沒有裡子的人還死要面子!」
「誰說我沒有裡子?要不要罷了。」他又發出令她心裡發毛的笑聲,「別再對我說這種催情的話,我是尚未發威的老虎,你把我當病貓來逗著玩可不是明智之舉。如果你真像自己表現的那麼神聖不可侵,就別在老虎嘴上拔毛。」
「你是大野狼。」
「那我明天就買一頂小紅帽。」他伸手摸摸她的頭,「你看,頭髮被太陽曬得都要著火了。」
「著了火我第一個就先燒死你!」她盯著他赤裸的上身,問道:「你非得打赤膊才能工作嗎?除了煮飯的歐巴桑之外,整個農場上只有我一個女的,你每天秀你一身黝黑的肌肉想迷住誰?」
「這是我的習慣。原來我光著上身已經打擾到你了。」
「才沒有!」她在菜圃旁站立了身,不忘立刻雙手插腰,雙眼閃動著不服輸的挑戰意味。
「沒有才正常。」他也目光炯炯的回視她,「因為沒有人會相信,你對我赤裸的身體並不是很熟悉。」
她又說錯話了。紅著熱臉低頭看自己。
「你不覺得,你身上這條熱褲才真正有妨害風化的嫌疑嗎?」他還蹲著,於是順手撫了下她修長的美腿。
「放手!」她撥掉他的手,跳退一步,「我的熱褲長度恰到好處,誰都不會覺得它太短!」
「不是它太短?那就是腿太長了。」
他再次伸手拉她,速度快得令她來不及躲,她已被抱個滿懷,躺在泥土地上。
「別動!」他按住她的胸口,含怒道:「這顆扣子不能開。」
他替她扣上頸下第二顆襯衣鈕扣,而那顆鈕扣卻在瞬間開啟他的記記——
老三在自家柴房裡攏柴草,彷彿想借此打發時間,消耗體力和發洩情緒。乾草散發著談香,他做的是很舒展的動作,木叉一挑,雙手一揚,一堆乾草就這麼攏了上頂,零星的草屑散落在他的發上、身上。
他身上穿的是大哥給的那件衣服。也許想借此拉回兄弟間的感情,也許因為家中還有闊兒在。
她放下針線活,到柴房裡來找他。
「三哥,歇會兒吧。」
他的回答是更使勁地挑著草,這是他的語言,她懂。
上前兩步,她發現他胸前的衣扣掉了一顆。
「你把衣服脫了,我替你補個扣子。」
「不脫!」
知道他固執,她回屋裡拿了針線和紐扣回了來。
「把木叉放下吧,我縫個幾針就好,很快的,不會耽誤你的工作。」
她已站定在他的面前,髮香蓋過草香,蓋過兩份自制力。
她在他的衣服上扎進針,穿過線。
「你逮馬的那天,聽見我喊的話了嗎?」針已穿過扣洞。
「聽見了。」
「為什麼不停下來?」
「我說過要送你一匹胭脂馬,紅色象徵喜氣,很適合你。」
她為這話霍地抬眸,手中動作未停,一怒一惱,她把針扎進了手指頭,卻沒喊疼。
鮮紅的幾滴血像是從她心上流出,手不疼、心疼。
「我不要胭脂馬!我不需要喜氣,紅色不適合我!」
搖頭落淚之際,她滴血的手指被他含在嘴裡。
這樣的碰觸足以令乾柴燃燒、含著血,他吻著她迎上來的唇,兩股從不曾冷卻的渴望在瞬間合併,急著尋求解脫。
他粗暴急切地扯掉針線和鈕扣,邊吻邊將她抱放在草堆上。
「三哥,我們離開這裡吧,你帶我走。」
一句話再度喚醒他的理智,他鬆開了她——
無從追究當時的心態,傅強貪婪地接續那一吻。
阿苗在驚嚇中喘著氣,不忘在唇縫間吐著詛咒。他想使她從菜鳥蛻變為蕩婦嗎?炫目的陽光下,她竟任自己進入慾望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