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然明白了一切,卻只是安慰地點著頭。「可是,我變了。」
「你成了上帝的女兒?」「她沉重地又點了下去。
「不可能,你想都別想!」
車子突然熄火,阿苗似乎清醒了些。
「怎麼了?」
「前面有好幾塊大石頭,車過不去了。」
「那——」
「我背你去醫院。」他下車,沒聽見她微弱的阻止聲。
他開了她這邊的車門,抱她下車,正想放她下地再背她時,她發出乞求:「我要你用抱的,不要背的。」
「你——」他不解,也欣喜。
「抱我。
橫抱起她、他奔跑的步伐似乎一點也不費力。
在防風林裡,他也這祥抱著她跑過——那天夜裡忽下起一陣大雨,他先把孤兒們安頓在廢棄的小木屋裡,再回去接應她時,竟是問都不問就把她抱了起來。
木屋裡,五小娃兒的面前,他竟不願一切地吻起她來。
「放開我!我要出去!」
「你敢走開,我就敢丟下他們!我不會為了他們輛牲你!」他恐嚇過她,接看回頭問幾個孩子:「你們說。我可以吻容修女嗎?
如果你們要我繼續保護你們的話,可千萬別說不唷!「孩子們早當他是英雄。「可以!」
他已完全恢復了童年時的跋扈、狂妄,和對她的強烈佔有慾、她看得出來,於是不再在言語上與他衝突,她低聲說:「三哥,雖然你是為顧全小蘿蔔的名節而娶她,但是仍有可能發展出感情來,為什麼你們——」
「你還是無法不計較,對不?」輕笑一聲,他回答道,「兄弟妻,不可戲,小蘿蔔既已是二哥的人,我怎能冒犯她?」
「那你怎不在她生下孩子之後放她走呢?她無須留在霍家當一輩子活寡婦呀。」
「她愛二哥,孩子是她的命,她甘願一輩子當活寡婦,像你一樣!你們都跟媽一樣了不起!」
她安靜了好久,因為想起媽媽對她的好,不忍傷害大哥,多半也是為了報答死去的媽媽。
「你們總有睡在同一塊炕上的時候,你從沒對她——」
「不相信我嗎?」他哼一聲,「我有過的衝動都是因你而起,不是為她!
我有自己的解決方法,你呢?你也是血肉之軀,沒跟大哥分房睡之前。你們總有過溫存吧?我見過你抱他,抱得挺自然,小蘿蔔也許喜歡過我,可她後來心裡只有二哥,大哥就不一樣了,他從小就跟我一樣喜歡你,他肯定抱過你,親過你,你……你對不起我。「「你怎能說這種話?!在你放棄我之後,你還敢說這種話?!
我能說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嗎?大哥當然抱過我,親過我,你有意見嗎?「他真火了,對著她的嘴,又給了一記長吻。
「別碰我!」她推開他,「我曾是大哥的人,兄弟妻,不可戲!」
她這才發覺,自己不曾認真接受大哥做丈夫。可如果大哥不是因為被紅鬍子糟蹋過,她定早非完璧之身。她一直心存矛盾,該為自己慶幸,抑或該為大哥難過。在她心目中,大哥就像教科書裡那些傑出人物一般,她欽佩他、敬重他。可身為妻子,她一直是不貞的,她的心不曾屬於他,一刻都不曾。
「三哥,我已許你一個下輩子,甚至而後的每一生、每一世。
這輩子你就答應我,讓我做上帝的女兒吧,我想力自己贖罪。「她哽咽,「如果我知道大哥把他和我之間不該為外人道的事,告訴了你們,我就不會把安身之處告柝他,這樣一來你根本找不到我,我將照自己的安排,平靜地走完這一世的人生路。」
「你什麼也別說了。我雖是一介莽夫,可也不想繼續對個聖潔的修女鬼吼!霍家只剩我一個男人,要想使霍家人丁興旺起來,只能靠我。而我,選擇你這個修女與我合作。當然,眼下還不行,但你跑不了,早晚你這個上帝的女兒得為我生兒育女!否則你就跟我一樣,對不起霍家的列祖列宗!」
「你可以跟別人合作。」
「我做不到!因力你將為此傷心而死。我不要你死,你得為我活著!」
為他活著?——
「我捨不去死?」阿苗艱困啟齒。
「不會!我還等著讓你繼續折磨呢。」
病好了,阿苗的心情也上揚了。
「傅強,我可以去孤兒院嗎?」
「不准!」
「那——我可不可以請院童到農場上來玩,辦個烤肉活動,螢火晚會什麼的?」
「隨你便,農場不是你一個人的嗎?你愛請誰來請誰來,我管不著,但你是我的,我不准你上孤兒院,不准!」
她轉了兩下眼珠子,再道:「你能不能在螢火晚台上替我們烤只全羊?」
他蹙眉看她,暫不作答,雖然她的好口氣令他意外,但他不願假以辭色。
「我會報答你的,答應我啦。」
「什麼時候?」
「後天行嗎?」
「嗯。」
圍著火堆看自己切羊肉的孤兒們,勾起了傅強的部份記憶,他也曾陪伴一群孤兒,但共度的卻不是如此平安的夜晚——
他們必須過河,等候隨時可能出現的直升機。闊兒告訴他,直廾機不是專為運栽孩子而來,他們是出任務,剛巧可以經過防風林,順道帶走幾個孩子。院長透過一個國際援救機構,請部隊對孤兒們伸出援手;為了斷卻闊兒當修女的意念,他在送她過河寸,偷偷摸走她口袋裡的玻璃心。他認為沒有了那顆心,她便無法在來生與他相認,便會在今生就與他結夫妻緣——
他陪阿苗送走院童和義工之後,他把農場上的爛攤子丟下,讓她獨自去收拾。
累個半死的阿苗,心情依然激功。腦海中一直浮動著傅強適才在農場上的模祥——他誰也不理,逕喝著酒,時而用小刀切著自己面前的羊肉。那是他的語言,經過二十二年神秘的歲月,他已習慣用動作說話——那是多麼令她難忘的神情。
她以近乎虔誠的心清將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帶著惶恐又期待的心情,捧著自己為傅強買回的睡衣,正要出房門去找他時,她想起自己還該戴上他送的玻璃心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