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永遠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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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調侃歸調侃,文倩多少看出家齊對世瀅有好感,也因此刻意拉著慧芸走離他們遠一點,想替他們製造一些機會。

  世瀅倒沒發現這一點,她只是靜靜地聽著家齊偶爾提出的意見與觀感。

  這會兒她駐足在一幅行草書法作品前,看得出書寫這闕詞的書法家功力深厚,字體蒼勁有力,行氣順暢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她是由衷的讚歎。不過更令她有所感的是蘇軾在定風波這一闕詞中所表達的意境--當人類面對生命的各種面貌時,內心深處總隱含著一分對於完美無憾的追求與渴望。也緣於這一分追求與渴望,才使人能夠擺脫生命情境所遭遇到的困頓顛沛,而不至於沉淪迷失。人必受苦而後有智,這分信念的堅持使人能夠無懼地面對生命中諸多困境,而長保寬裕歡愉的心情,以豁達的胸襟面對一切悲愁哀苦,將小我的自憐哀歎化為對人世的同情與愛。

  「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是對於生命所應懷抱的態度吧?唯有全面承擔,才可能尋求解脫。「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或許這是蘇東坡個人對生命的徹悟吧?這何嘗不是人們對於生命所應懷有的無憾?!

  家齊看著她有所領悟的眼神,聽她娓娓道出個人的感受,更加為她傾倒不已。她是個如此慧黠又有思想的女孩子,在專注的目光裡,傾瀉著多少激情的瀑布;她溫柔的話語中,蘊藏著多少理想的心曲,怎不教他激起滿懷的情愫?他的理智終於禁不起考驗的一點一滴褪去了,他的感情驅使他伸出了手輕觸著她的秀髮,他要撥去她額前的髮絲,縱情地欣賞她,欣賞她的美麗與聰穎,他竟是這般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

  「很亂嗎?我自己順一順。」她對他突如其來的碰觸為之一驚,迅速地撥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也為了撥去尷尬。

  費家齊在心中無奈地長歎一聲,也許他是唐突了點。

  ***

  徐槙搭在胡美人肩上的手,在通過入口處之後立刻放了下來。胡佩瑜本來還因為他態度的轉變而芳心暗喜呢,沒想到她的喜悅如曇花一現,瞬間化為烏有。他一副怫然不悅的樣子。

  「你怎麼了?剛才還好好兒的。敢情你是不樂意陪我出來?」胡佩瑜滿腹委屈地問道。

  徐槙也覺得自己剛才不夠磊落,他不該利用她,奈何他一時失控,衝冠一怒為紅顏。他安撫過她之後繼續心不在焉地瀏覽書畫。

  喔不,他又看見她和那個長髮男孩了,只見他倆時而低聲耳語、時而相視微笑,卿卿我我狀甚親暱。他已經忍無可忍了,如果不是因為身處公共場合,他一定立刻將那個男孩從她身邊拉開,然後狠狠地給他幾拳,他憑什麼那麼靠近她?

  「對不起,我臨時想起還有點事,先走了。」他丟下一句話給佩瑜之後,立刻出了美術館。繃著一張臉,他重重地發動引擎,一路風馳電掣地回到家。

  「這麼早就回來了啊?你不是跟同學到美術館去了嗎?吃過飯了沒?」徐母一見他進門立刻關心地問道。

  他沒有回答,背對著徐母坐在沙發上。

  「我以為你不回來吃飯,沒做什麼特別的菜,中午吃麵,你吃不吃啊?」徐母知道他在生悶氣,不過飯總不能不吃吧?

  徐槙看著母親那慈愛的容顏、殷殷的關切,一陣歉意湧上心頭,反省自己這一陣子因為心情不好老是發脾氣,真是對不起母親。於是他走近母親身邊,攬著她說:

  「吃,而且要吃好大一碗。」

  徐母笑了。其實她很心疼兒子,希望他是真的開心了。

  剛走進飯廳的徐父看見這一幅母慈子孝的畫面,咳了一聲道:

  「中文系系花果然不一樣啊。」他在學校裡多少也聽說了一些事。

  「爸,您沒出去啊。」徐槙對父親的,搞不清楚狀況不以為意,只說:「不是您想的那樣。」他淡淡地否認。

  「哦?不是系花啊?」徐父難得糊塗。子女們的兒女情長,他不想主動打聽,隨他們自由發展去吧。

  「爸,哥的意思是請您別亂點鴛鴦譜啦。」徐晴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

  這頓「面」一家人吃得好不愉快。

  ***

  入冬以後,世瀅反而較常通勤。

  當她發現自己喜歡站在窗邊凝望時,那種感覺已非常強烈了。常在清晨被窗外的景色吸引,朝陽淡淡地灑在院子裡的小樹上,葉上殘留著未干的露珠,透明鮮麗的綠滿佈小小的窗,那屬於自然的生氣,使平凡的小窗變得好美,因此她喜歡向窗外凝望。也許愛情來得太早了吧?她又向綠窗凝望著,而眼前儘是他似模糊又清晰的影像--深情的眼神、狡黠的微笑,那甜蜜而羞澀的感覺依然使她迷亂。

  「不該來的呀,愛情。」她輕輕地歎息。

  回家,她只想沉澱一些感覺。一些屬於新鮮人的好奇,一些對浪漫愛情的憧憬。常常能和父母親、弟弟妹妹相處,能給昔日的同窗捎去遙遠的祝福,生命可以這樣真實,這才是沉甸甸的幸福啊。

  偶爾她會接到家齊的電話,她總是淡淡地和他聊著。未曾接受過他單獨的邀約,她無意走進他的生命,只因她已掉進另一張情網。唉,也許她無法完全沉澱所有的感覺。她心中還有期待,而那分期待常在夜深人靜時將眼簾濕潤。

  ***

  陳穎、立琴和世瀅上完最後一堂選修課後,一起到第二餐廳吃晚飯。剛好遇上強華、文漢和志榮也在。

  「明天晚上四維堂的舞會,妳們去不去啊?」文漢用很奇怪的國語問著,他剛才上完僑生必修的應用國語,留下了後遺症,症狀大概要持續一個小時。

  「為什麼不呢?我趁機減肥。」立琴成天把減肥掛在嘴上。

  「除非你們有人指定我當舞伴,不然我下去,我不想當壁花。」陳穎對自己信心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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