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世瀅她知道了嗎?不,她一定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會崩潰的。他要立刻趕到她的身旁,陪她度過這蝕人心骨、痛苦難捱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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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觀眾,現在為您報導有關美國大峽谷風景區直升機失事的最新消息,根據警方公佈的死亡名單,證實其中有七人是中華民國國籍的台灣旅客,死亡名單如下……」
「砰!」世瀅手中的杯子應聲而碎,她的心在聽到「趙文倩」三個字時,也像地上的玻璃一般碎成了一片一片。
她的血液彷彿在那一瞬間凝固了,覺得好冷好冷,身子不由得顫抖了起來;腦中突然一片空白,她無法思考,只覺得胸口被千斤巨石壓住,令她呼吸困難、喘息不止。
一連串的門鈴聲沒有使她清醒,她只是呆滯地坐在那裡,一步也無法移動,直到門外傳來家齊的聲音--
「世瀅、世瀅,妳在裡面嗎?快開門哪!」他在樓下看見她屋裡亮著燈,確定她在家,這會兒卻遲遲未見她來開門,他著急地喊著,擔心她出了狀況。
門終於開了。
她兩眼空洞、淚流滿面、無聲無息地站在他面前,他嚇呆了--因為她的腳流著血,地板上血跡斑斑,天啊!
「世瀅,妳怎麼了?」他看著她淌著血的腳,憂心忡忡地問道。
「文倩她--她死了……」
她沒有聽見他問的話,哽咽著重複那一句她死了。淚水不斷湧出,她那被哀傷佔據的眼神,被悲慟擊倒而搖搖欲墜的模樣,看得他像五臟六腑全被翻了過來似的。
他上前一把將她抱起放在沙發上,焦急地檢視著她腳上的傷口,還好傷得不深,但是腳上還殘留著一些玻璃碎屑。他在抽屜裡四處摸索,終於找到簡單的藥品和止血膠布,仔細地為她處理好傷口。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在確定她的傷口沒有問題之後,柔聲地問著。
也許是因為消毒時的灼熱疼痛,也許是因為和文倩共同熟悉的人的出現,她終於恢復了意識;但深刻的喪友之痛隨即又像漲潮的海水般迅速將她淹沒,於是她放聲大哭,任自己盡情宣洩悲痛的情緒。而他並沒有勸阻她,讓她哭吧!也許只有哭泣才能使她減輕一些痛苦。因此他默默地坐在她身旁,陪著她一起哀悼驟逝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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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槙從踏進機艙的那一刻起心情就像是飛上雲瑞一般興奮不已。他終於要見到她了,腦海中不停地浮現著與她重逢的畫面。
回到家將行李一丟,顧不得長時間搭機和尚未適應時差的疲勞困頓,他幾乎是一刻也不願耽誤地向世瀅的住處飛奔而去。雖然已是夜深人靜了,可是他心中卻有一個鑼鼓喧聞、花團錦簇的熱鬧世界,連星星都為他熱烈地閃著光芒。他踩著輕快愉悅的腳步來到了巷口--
一個眼熟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他下意識地往路邊一靠,躲開了他。黑暗中他看見他走到不遠處騎上了機車,發動引擎後揚長而去。
是他?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世瀅住處的附近?徐槙的心冷不防地抽緊了,一陣疑雲頓時籠罩著他,腳步不覺躊躇了起來。心中驟然閃過的念頭令他蹙起眉端,面色凝重,他舉步維艱地爬著樓梯,到了三樓她的門口,原本該毫不遲疑去按鈴的手一下子竟沉重得幾乎提不起來。終於,他還是按了那充滿複雜與矛盾的一下--
「哪位?」嚎啕大哭一場之後,她的嗓子沙啞了,聲音裡有著重重的鼻音。
除棋沒有出聲。世瀅對這麼晚了還有人前來按她的門鈴感到奇怪,不由得起了警戒之心。會不會是家齊折返回來了呢?
「是家齊嗎?」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看看是誰來了,一邊問著一邊打開了第一道木門。樓梯間的燈怎麼不亮?她無法確定門外站的是不是他,又問道:「是你嗎?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聽了她的話,徐槙的一顆心是跌到了谷底,血液奔騰潰散,酸楚和忿怒立刻盤據了他的心--她竟親口證實了他的疑慮!
「是我。」他嘶啞的聲音已經冷得像臘月寒霜。
聽到徐槙的聲音,她驚喜地叫:
「徐槙?怎麼是你?怎麼可能?」她幾乎是立刻開了門,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驚愕地睜大眼睛,聲音裡有著無比的興奮。
「妳很失望嗎?」他用諷刺的口吻反問她。
「你說什麼?我以為……」他突然出現帶給她的震驚令她辭不達意竟結巴了起來。
「妳以為我是費家齊。」他的心已被撕裂了,倒流的血液使他的臉脹得通紅。
「不是的,你聽我說--」她急說。
他森冷的目光令她渾身震顫,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了,可是事情並不如他所想像的那樣,但眼前的一切又確實像是她理虧……她突然心生恐懼,寒意再次爬滿她的全身,因為折騰了一夜而蒼白的臉,此刻更是白得淒慘。
「什麼也別說了,這一次我不會再相信妳了。原來妳還跟他在一起,難怪妳不願意到美國唸書。我明白了,我現在全都明白了。」他咬著牙,從齒縫裡進出這些話。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她顫抖地喊著。
他忿怒、冷酷的指控已將她推到恐懼的極端,她拚命地搖著頭,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猝然地又開始了另一波更多、更凶的氾濫。
「夠了!我不是傻瓜,妳的眼淚再也騙不了我了。原來妳也請別的男人登堂入室,原來隔洋的思念和祝福還是比不上眼前的溫暖懷抱!」他忿恨難消、激動難抓,像一隻發怒的野獸般,歇斯底里地對她冷嘲熱諷。
聽他這一番冷酷無情的辱罵,再看他一臉輕蔑譏諷的表情,肝腸寸斷、心如刀割已不足以形容她受傷、委屈的心情。她覺得自己已是體無完膚,隨時就要敗壞而死去,她再也無能為力了,一心只想趕快結束這一切。淚水好像忽然之間就乾涸了,心也在瞬間凝固成冰,她露出一個淒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