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鼻音怎麼那麼重?」
「感冒了。」
「嚴不嚴重,看過醫生了沒?」
「沒。睡一覺就沒事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好久沒給你打電話了,想聽聽你的聲音。工作很忙吧?」
「嗯,最近特別忙,只剩一個星期了,我必須趕快完成企劃案。」
「那你早點休息吧!拜拜。」
「世賢!」我喊住他。
「你想說什麼?」
「你沒事,拜拜。」
我把唇邊那一句「你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吞回去。
流不完的淚水,流不完的嗚咽。我邊哭邊撥了電話號碼,我最熟悉的那八碼。
「嗨,是我。聽我哭吧!我害了別人,良心不安,你知道嗎?還有,我好像已經得到報應了,我的生活本來很簡單,現在卻複雜得要命。我不想學游泳,因為我永遠不會去游泳。現在有人硬把我推進游泳池裡,要我宿命般任由滅頂,我不想也無力去照顧另一個不安定的生命,為他牽掛一生,你知道嗎?」
掛上電話,我進了浴室。
傷痛欲絕的疲憊中,我仰起臉,對著鏡子顧影自憐,想像著自己的遭遇在淚汪汪的雙眼裡浮動,痛苦在我淒絕的面容裡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不再多看,打開蓮蓬頭,讓熱水沖掉我的淚與累。
近來我花在洗澡上的時間逐漸增加。瞧,我的十隻手指頭都讓水泡腫了,我的眼也是腫的,這就是我生活變複雜的證明。
再次對鏡梳理頭髮,我發現短髮長了些,但俏麗不再。如果說戀愛中的女人會變漂亮是真的,那表示我還有救,因為我變醜了。這個念頭使我的心情好了一些。
明天,我要去剪頭髮,現在要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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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賢,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我不好嗎?」
「不是,你很好,值得更好的女孩,我並不適合你。我恨忙,又離你這麼遠,我們根本沒有什麼機會見面。」
「如果你嫌我麻煩,我可以每個星期都上來看你。」
「不用不用,那樣太辛苦你了。」
「品嘉,你很無情。」
「也許吧!可是那是我的人格特質,不算罪過吧!我對誰都是這樣,所以才說我不適合你,我甚至不適合任何人。」
「你是不是認識了什麼人?」
「沒有,沒有。我只想一個人過日子,不要有牽掛。你對我好我很感激,在還來得及以前,把你美好的一切留給另一個真正可以和你分享的人吧!你我之間的,就還天還地,還諸神佛吧!好不好?」
「說來說去,你還是無情。」
「算是吧!」
「你很令人同情,因為你不會愛人。」
「你說得對,所以我不該耽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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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嘉。」高捷思含情脈脈地望著我,雙手緊緊抓著我的肩。
我怔怔地看著他,無言。遊蕩在我們之間的空氣倏然凝結。
他眼中的深情膠著住我的目光,我們的相遇是老天刻意施的魔咒,不想愛人的我,卻被他深深吸引。
他遲疑片刻之後,將我整個人擁入懷中,緊緊摟住。我沒來得及反應什麼,他的吻似雨點,一遍遍輕撫過我的臉龐,我僵在他溫暖的懷抱中,最後,他的唇深深地烙在我的唇瓣上……我要掙脫我在夢裡遺失了初吻。
電話鈴聲大作,我從綺夢中醒來,天旋地轉。
「喂?」我聲音乾啞。
「還在睡啊?」是高捷思給我的Morning call。
「被你吵醒了。」
「想不想出去走走?」
「不想。」
「那你今天打算怎麼過?」
「我在家裡什麼也不做,照樣過一天。日月星辰仍舊高掛天際,黑夜白晝依然各據守一方。」
「你很懶。」
「懶就懶,又沒造成公害。」
「也很無情。」
「情路迢遙,可以的話最好別走,一旦走了便回不到起點。」
「你這是早晨憂鬱症。誰都需要愛和被愛的,傻瓜。」
「沒有愛又怎樣?少了愛照樣過日子。愛了又怎樣?辛辛苦苦談情說愛,你躲我追的,到頭來還不是一拍兩散。愛聚苦,離散亦苦;思念情傷,不想亦傷;無情無愛,不想不悔。」
卡嗒——高捷思無禮地掛我電話。
被他這麼一吵,我也睡不著了,索性不再賴床。梳洗一番,我決定出門去修剪一下頭髮,非為悅己者容,卻為悅己而容。何況再不整理門面,我可能會造成公害。
快換好衣服時,門鈴響了。
除了房東和找錯門牌的人之外,沒有人按過我的門鈴。
開了個小縫,我朝外瞄了一眼;關上門,放下煉條,我開門讓來人進屋。不速之客高捷思。
「你要出門啊?」
「你憑什麼來判斷?」
他邊打量著我的窩邊走向沙發。「你擦了口紅。」
我和他同時坐下。「你太太都是出門時才擦口紅的嗎?」
「下次請你使用『前妻』二字,我現在是單身,哪來的太太?」
「你為什麼不請自來?」
「因為我很擔心你,剛才你在電話裡說那些話時,好像快精神崩潰了。」
「我要真的精神崩潰,你來了也沒用,你又不是心理醫生。」
「你有私人心理醫生對嗎?」他給我一抹詭異的笑。
「好了,現在你看到我沒有精神崩潰,人好好的在你面前呼吸,可以放心了吧?而我,現在要出門,所以請你也回去吧!」
「沙發都還沒坐熱呢!就想趕我走,這是什麼待客之道?你就不能請我喝杯咖啡嗎?」
又是咖啡,最顧我怨的東西。
「我自己都沒早餐可吃,還請你喝咖啡?哪,超市已經開門了,你去裡面轉一轉,看看能不能再撿到別人遺失的東西,然後上前攀談,也許就有咖啡喝了。」
我肯定他眼底迅速升起一股怒意,稍縱即逝。
「你一定要把我們的相遇形容得這麼沒有意境嗎?」他是笑著對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