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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眨一下眼就要三十了,你還裝傻傻的。」

  我虛歲不過二十六就四捨五入到三十,我媽也誇張得離譜了點。

  Θ轉載自熾天使書城 H.C.G.掃校

  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離開家,約了世賢見面。回台北之前我想跟他把話說清楚,這是我剛做了不久的決定。

  世賢笑著走向我,笑容在我輕抽走被他握住的手後消失。「你怎麼了?生我的氣嗎?是不是因為我太久沒跟你聯絡了,我是因為……」「不是。」我匆匆打斷他,在人群熙來攘往的大街上哭了起來。

  他拉著我的手肘,將我帶到附近一家西餐廳裡,向侍者點了兩杯咖啡。

  我把淚擦乾,垂首坐在他對面。

  他很久都不說一句話,大概在等我平復情緒。

  「我們到此為止吧!」我終於平靜地開了口,誠懇地望著他。

  他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我知道他的心中正在激烈掙扎著。「為什麼?」

  如果他對我發脾氣也就算了,偏偏他問得輕柔緩和,我的歉意更深了。

  「我不適合你。」

  「你找到適合自己的人了?」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適合我,但是我一定要對你說抱歉。」

  「我已被判出局了?」

  「世賢,對不起。我一定要跟你把話說清楚,否則我會崩潰的。」

  「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他很關心地問,我想是自己的樣子嚇著他了。

  「我本身就是個麻煩,不想給你也帶來麻煩,你會找到一個更好、更適合你的女孩子。」我希望他能判我出局。

  「對不起。品嘉,我不知道自己給你這麼大的壓力,原來我讓你痛苦很久了。」

  「不是不是,你別這麼說。」世賢無罪,他體諒的言語令我心疼。

  「我的確不適合你,我的愛對你起不了作用。我一直努力維持著你要的距離,可能拿捏得不夠好,才會演變成今天的局面。」

  「世賢,對不起。你很好,真的,是我不好,對不起。」

  「愛不是不必說抱歉嗎?你左一句對不起,右一句對不起,都在提醒我,你對我只有抱歉沒有愛。」他的柔性控訴引著我的新淚。

  「別哭了,你並沒有對不起我,我們都沒對彼此承諾過什麼,其實我一直是有心理準備的。剛才你說到此為止的時候,我並不覺得太意外。」

  「你……」「你很少主動打電話給我,也不期待見到我,見了面也沒有特別高興,所以我說自己有心理準備;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腳踏兩條船的女孩子,我本以為時間久了情況會有改善……沒想到我們之間還是擦不出火花。」他停了一會兒,「不能說沒遺憾,但是,我也不想強人所難。我情你不願,沒有幸福可言,這一點我很清楚,你不要再對我抱歉了,說多了我還覺得對不起你哩。」

  世賢的表情在逐漸放鬆,我卻哭得更厲害。我何德何能,怎麼配遇到這麼明理的男人?他應該怪我呀!我耽他一年多的青春,浪費他一年多的生命啊!

  「對不……不,謝謝你。」

  世賢笑我。「好了,不要為我難過,你又不是第一個甩了我的女孩子,在你之前,我有一個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最後也跟我說拜拜,我早就有免疫力了,不礙事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可以開始鎖定下一個目標了。」

  被我傷到還要反過來安慰我,難為世賢了。願老天把全天下最好的女孩安排給他。

  「我會記得你的,世賢。」

  「好了啦!我們以後還是有機會見面的,朋友一場,你可不要做得太絕喔!」

  「嗯。」

  「我也許不能治療你的疑難雜症,不過一定有人可以。但願那個人早日出現你的生命中。」他語重心長,無限期許。

  我不語。

  他於是試探道:「還是那個人已經出現了?」

  「很難。」

  「品嘉,不要在自己周圍築那麼高的牆,愛一個人沒有那麼可怕。」

  他到此刻才瞭解我?不,也許是此刻我才讓他看見真正的我。

  帶著世賢的諒解,我回到台北。

  Θ繡芙蓉2003年7月1日更新

  「我不在,有事請留言。」

  「嗨,是我,我回來了,今天我呼吸得特別順暢,台北的空氣品質好像變好了。明天我要昂首闊步走進辦公室,還要邊走邊唱歌,你說好不好?我要去洗澡了,拜。」

  再度暮垂,難得夜這般寧謐,我洗了個好久好久的澡。

  吹乾頭髮,我為自己泡了杯高山茶,站在窗前神遊太虛。

  門鈴聲教茶水濺濕了我的睡衣。

  「誰?」隔著門,我問。

  「嗨,是我,我回來了。」

  高捷思,我一個多星期沒見著面的上司,原來他的差假已經結束。

  「你等一下。」

  我換下睡衣,穿了件米色薄呢洋裝,這才上前開了門。

  沒等我開口,他已一屁股坐上沙發。我把爐子上那壺水再度燒開,替他泡了杯同樣的茶。

  「請喝茶。」

  「不錯嘛!今天招待我喝茶。」

  我又開始死相,讓他進屋卻不跟他說話。我小小的客廳裡只有一張兩人座沙發,無可選擇地,我坐在他身旁;可以選擇地,我不看他。

  他很沉得住氣,陪我靜默十分鐘。他一直沒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我好奇他臉上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我刻意很自然地轉頭看他,卻對上一個溫熱、含情脈脈又飛揚跋扈的眼神。

  若不能釋放自己,我只怕也無法自他的眼神中逃脫。來不及端起茶杯的我的手,被他緊緊抓住。

  用盡所有力氣甩掉他的跋扈,我跳離沙發。

  「去拿鑰匙,我們出去走走。」他如是說。

  此刻能離開這個屋子是一件好事。

  夜空下著綿綿細雨,細得讓人只能感覺到那股濕氣。

  他一路無言。這樣也好,說什麼都不會是我想聽的。黑夜中,我的心正在沉淪,沉淪到無法摸索的黑暗境界,只能隱約感受著不安的來臨。

  「憂鬱症又犯了是不是?」

  這一句還好,聽了對我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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