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不改平日的慷慨激昂,這個嚴重熱愛吹噓產品的上司,讓我們幾人全閉上嘴,頓時鴉雀無聲,我們在心裡唾棄他。
「總監大人,張經理採納了我擬的廣告文案。」等他回自己的辦公室之後,我才撥了內線電話告訴他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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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是我。今天我好開心,晚上我吃了一客海陸大餐慰勞自己,回家的路上又在攤子上買了一包雞爪和脆腸,其實我已經吃不下了,是因為心情太好才買的。我把它放在冰箱裡,晚一點再吃,明天吃也可以。呃噢,我剛才看了部片子,叫『甲方乙方』,很有意思,你不妨也看看。呃……我先去洗澡,待會再打給你,拜。」
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我泡了個好久好久的澡。釋盡這段日子來所累積的緊張和疲憊,感覺捧透了。
一出浴室,電話正響著。
「品嘉。」
「是你呀!」
世賢在那頭詫異兩秒。「你在等誰的電話嗎?」
「噢,沒有。」我剛才的語氣很失望嗎?忽地我明白了,我以為是答錄機朋友打來的。
「品嘉,你在聽嗎?」
很顯然地,我剛錯過世賢一句話。「啊?在呀!我在聽呀!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現在人在你家附近,你出來吧!」
「噢,那你等我一下,我立刻就來。」
問了地點,我火速換上外出服,抓了小錢包和鑰匙,正要出門,一個念頭暫停了我的腳步。
一二三四,快點「我不在,有事請留言。」
「嗨,是我。我現在要出去,呃有個朋友從南部上來找我,我去去就回,拜。」
我在附近的咖啡屋裡找到世賢。
「這麼快啊!」他一見我就笑。
「什麼時候到台北的?」我在他對面坐下。
「今天下午。」
「放寒假啦?」
「嗯,今天開始放。」
「剛才有沒有打很久的電話?」
我心中一陣莫名的歉意。他好像告訴過我寒假開始的日期,我竟沒有期待。今日一高興,獨自在外享用美食,回家看了一部VCD,又泡了一個長澡。我看了看咖啡屋其他的客人,慶幸著這家店營業到凌晨兩點。
「我每隔十分鐘打一通,第三通就找到你了。」
可憐他對我的期望值已降低到這等程度,第三通電話能找到我,他就很滿意了。
「我加班噢不,我下班去逛個街、吃個飯,所以就晚了。」我這算解釋吧?
他只是溫暖地笑了笑,沒有表示什麼。「明天你還得上班,我送你回去吧!」
「可是我才剛出來耶!連飲料都還沒點呢!你你不介意嗎?」
「我只想看看你,看見就好了。」他招來服務生買單,攬著我出了咖啡屋。
我有點不好意思,卻更覺壓力減輕後的舒暢。
「品嘉,我們認識多久了?」送我回家的路上,他若有所思地問。
「快一年了吧!」我記得去年春節前,我休假參加旅行團去昆明玩時認識他的,他是團友。
「你覺得我怎麼樣?」
「你很優秀。」
「我們這樣算不算在交往?」
「算吧!」
「可是我怎麼覺得我們一直在原地踏步?」
「可能因為我們一北一南,相隔遙遠的緣故吧!」
「你有沒有考慮過辭掉現在的工作,換一個環境試試?」
「沒有耶!我現在的工作不好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看看我,他欲言又止。
「我家到了。」
大概見時間已晚,他沒問我請不請他進屋裡坐,我也沒提。
「明晚我再給你電話。」
「好。」
他看著我上樓,然後離去。
我好睏。看了看電話,又想聽聽我朋友的聲音。
「嗨,是我,我朋友回去了。我覺得自己不冷不熱的態度有點不應該。可是對他,我熱不起來,就像對誰都熱不起來一樣。我是不是有病啊?算了算了,我要睡覺了,晚安。」
第二章
由於年關將近,case比平日多出許多,公司上上下下忙得人仰馬翻。和北上度寒假的世賢比起來,我更是忙得不值得人原諒。除了拖著疲累的身軀陪他吃了兩次晚飯,看了一場電影之外,我和他沒有別的約會。
此刻,我埋首於一堆文案裡。
「品嘉,會客室裡有人等著見你。」阿娉翩然來到我身邊通報。
「噢,謝謝。」
我立刻到會客室一趟。
「世賢?你怎麼來啦?」我十分訝異。
「我來告訴你,我下午回台南。」他平靜陳述。
「噢。你打個電話告訴我就好了嘛!幹嘛親自跑這一趟?」
「走之前想再看看你。」
他眼底一抹眷戀,令我不忍。想補償些什麼,我看了看手錶。
「你搭火車吧?幾點的,來得及和我一起吃午飯嗎?」
「來得及吧!你有空陪我吃午飯?」他很懷疑的樣子。
「有空,你等我半個鐘頭就好。」說完我又奔回座位,好像走快一點,時間也會過得快一點。
「品嘉,他應該是你男朋友了吧?」阿娉曖昧地問我,下巴差點掉在我肩上。
「對啦!」
「我剛才跟他聊了幾句。哎,看起來滿優質的,他是做什麼的?」
「老師。他在台南一所高工教書。」
「台南啊!那他怎麼跑到台北來了?」
「人家在放寒假啦!哪像我們這麼歹命,每天累得跟老狗一樣。」
「嘖嘖,多體貼啊!放寒假就上來會你耶。」
「謝謝。」我為什麼對阿娉說謝謝?也許我想謝的人是世賢吧!
「品嘉,你們這樣兩地相思,苦不苦啊?」
「苦?噢,還好啦!」
「幾番細思量,情願相思苦,對不對?」
「對吧!」什麼跟什麼?
「他有沒有想過到台北來教書?」
「不知道耶!他在台南教得好好的,家就住在台南,幹嘛到台北來教書?」我不懂她為何有此一問。
「也對,適當的距離可以保持兩人之間的神秘感,滿好的。」
「怎麼,你想到南部找工作了嗎?」我順著她的話,促狹地問。
「我?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幹嘛到南部找工作,頭殼又沒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