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問!你這個大色狼、變態狂!你偷親了我好幾次敢說沒有!」她激動地指著他的鼻子罵,一張臉脹得通紅。
他笑了。「你是說我要是不想辦法讓兩家繼續當鄰居,就不能再偷親你了是嗎?」
「啊!不要臉!」她自己說可以,他說就不可以。捂著耳朵,她尖叫出聲。
「我哪有偷親你!不都是面對面的時候親的?」
「你還想狡賴,我說偷親就是偷親!偷親、偷親、……。」
「閉嘴!」他大吼一聲。「你這麼大聲嚷嚷是想讓左鄰右舍都知道你被人親過了是不是?」白癡!
他的警告的確對她起了立即的作用,本來就快大哭出聲的她,頓時住了嘴,憋著氣,不停顫抖著肩,兩手拭著臉上豆大的淚珠。
他不是沒看她哭過,可像眼前這樣的景況還是頭一遭。她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沒完沒了地往下滴落,一把眼淚還外帶一把鼻涕,夾著急急的抽噎聲,一副就快要氣絕的樣子。就算哭得快斷氣了,她還不忘惡狠狠地盯著他。好像如果他再不承認是他偷親她的話,她就不管什麼隔牆有耳,準備放聲大哭了。
管他的!去他的左鄰右舍,去他的三姑六婆!她再也忍不住了,突然解放了聲帶,哭了個呼天搶地、如喪考妣!
尹仲堯只看過一個人像她這麼哭過——他媽。小時候他看媽媽每次跟爸爸吵架,吵到最後就是這副德行。原來女人在她這種年紀就會用這一招了。悶哼一聲,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把她拽進浴室裡,打開洗臉抬上的水龍頭。
「洗臉!」他放開她,要她清理門面。
她是卯上他了,杵在鏡子前,一動也不動地看著自己。
「還看什麼啊你?夠丑啦!」他索性按下她的頭,然後自己動手替她洗臉,還捏著她的鼻子要她把鼻涕擤掉。她也就不客氣地把一肚子火全奮力集中在那一把把鼻涕裡,用力擤在他的手上,他則默默地替她把臉洗乾淨了。
「拿毛巾給我呀!」她還趴在那裡。
「我家沒你的毛巾!」
「拿一條新的給我不會呀!」
「我不知道我媽把毛巾放哪。」
她只好用手擠掉臉上的水,再甩掉手上的水。「讓我出去啦!」她推了他一下,那麼大個人堵在小小的浴室門口,讓她有窒息之感。
「你剛才說我——偷親了你?」他沒打算讓路。
「本來就是。」還理直氣壯。
「那——以後不讓我偷親了?」
「對啦!」
「好,」他雙手往胸前一交叉,很慎重地告訴她:「那我以後不再偷親你就是了。」
她沒想到他竟承認了那是偷親,而且還承諾不會再越矩。她更沒想到的是自己竟有那麼一點點失望。一點點,只是一點點而已。
「那——你可以讓我出去了嗎?」她的聲音聽起來可就不是一點點失望而已了,根本是有氣無力,沮喪到了極點。
「請便。」他先閃回房裡去了。
她又跟了進去,兩眼無神地盯著地板。
「還不回家啊?」他在書桌前坐下,翻了翻筆記簿,大約是想唸書了。他可是什麼都得靠自己,不像她還有個人專供咨詢。
「尹仲堯,上大學是不是很好玩啊?」她擺明了沒有要回家的意思。半趴在他書桌上,手支著下巴,眨著她剛被淚水沖刷過的晶亮胖子,無限神往地問著他。
「要玩上哪兒都能玩,不一定要上大學。」他邊看筆記邊回答。
「喔——,那就是說,我不一定要上大學嘍?」她聽的跟他說的完全是兩回事。
他頭都不抬,大手往她後腦勺一拍。「你少斷章取義好不好?都快上高三了,還考慮上不上大學,你要是不想念大學,當初就不該上普通高中,應該去念職業學校才對!」
她一反常態,沒頂他的話,繼續懶洋洋地支著下巴。他說的那些她當然懂,也許她想聽他說些鼓勵的話。
「我是怕考不上嘛。」
他好奇地瞥了她一眼,為那聲音裡的哀怨。女人的善變由她身上可見一斑。
記得她才上國一就整天信誓旦旦地說非北一女不讀,言猶在耳呢,她卻已是這副胸無大志的德性,當年的女豪傑今安在哉?當真是因為沒了假想敵可以激勵她的鬥志才變得這麼沒信心嗎?原來他哥對她的影響力還不小呢,可惜他哥當兵去了,不然隨便找個假想敵騙騙她也好,至少她書會讀得起勁些。
不!不能讓她成天只知幻想,老是活在虛無飄渺中,她該為自己而活,不論做什麼,
都應該是為她自己——或者是為他,尹仲堯。
「你一定考得上的。」
「是啊,多考幾年總會考上的。」她幽自己一點。
「我沒跟你開玩笑!」濃眉一斂,他正色道:「你明年必須考上大學。」
「你別說得那麼嚴肅好不好?我爸媽都沒要求我一定要考上。」
「我要求!」他凜然宣告。
「憑什麼?」她一雙眼珠子三五八萬地往天花板瞧去,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憑什麼?他盯著剛承諾不再偷親的紅唇思索著他憑什麼要求她。就憑他一路陪她長大、等地長大,憑他對她有求必應,又教功課又教吉他的,憑他無時無刻不惦記著她,憑他——算了,說了她也不會懂的,就算懂了也不見得領情,這個反應遲鈍的笨蛋。
「憑我吻過你。」
「你說什麼?」她的大眼立刻盯回他臉上。「唉,你別忘了,你剛才答應不再偷親我的。」
「我沒說要偷親你呀。」
「那就好。」
「我要吻你!」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手托著她的後腦,用兩片唇牢牢攫住它的。
他果然不是偷親。這一吻他可不像前幾次那樣蜻蜒點水式地輕觸她的柔軟,而是紮實實地狂吻了一遍又一遍。
推不開他堅實有力的雙手,掙扎中又讓他的唇攻佔了她的頸窩,她越是掙扎就引來他的狂取。他邊吻邊站了起來,半坐半靠在桌沿,他拉她貼向自己,把她夾在他的的雙腿之間,就這樣抱著她,對著她的唇喘息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