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思慮及此,判官愈形無奈。
「不如這樣吧,你回去請示閻王,看閻王有何定奪。」孟婆薦言。
「唯今之計,只有如此了。」看了那依舊神態自若的男子一眼,判官一個旋身便不見了人影……不,是鬼影。
送走了判官,孟婆走向坐在一邊的男子,「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她也坐在涼亭的一角,但與他並沒有相隔很遠。
冷冽深邃的眸子始終不變,「鬼申月。」
「可以和您談談嗎?鬼公子。」孟婆露出和藹的笑容。
「當然可以。」鬼申月稍稍緩和自己的臉部線條。
「在人間時,您是什麼身份?」
世間令人留戀的,莫過於財、勢、名利與情愛,究竟他是為何而不肯忘卻。
「這重要嗎?」鬼申月聳聳肩。「我只要求讓我回人間。」
「鬼公子,您在說笑,您的氣數已盡,豈有再回人間的道理。更何況,您的肉身已毀,要回去是不可能的。」
鬼申月聞言大皺其眉,他不信自己就這麼完了。他不能死!他還有他的承諾未實現,可兒還在等他回去!他不能就這麼離開。
「沒有別的辦法?」
言「是什麼使你那麼想回去人間?」孟婆不答反問:「錢財?權勢?名利?或是愛情?」
情「我愛她!我真的很愛她!」鬼申月懊惱著。
小「愛情!真能抵擋我的孟婆湯?」孟婆沒愛過,所以不能瞭解。
說「我就是一個例子!」鬼申月回答。
獨「不過,是第一個,始無前例。」孟婆笑語。
家「孟婆,幫幫我吧!我承諾於她,不能失信,我知道您有辦法的。」鬼申月挪身坐到孟婆的旁邊。
「前世因,今世果,今世未實現的承諾也該等到來世還。」顯然是拒絕了鬼申月的請求。
「我不能失去她。」鬼申月的眼裡已聚滿了懇求。
看著鬼申月矍然失色的面容,孟婆有些許的心軟,「如今要再返回人世已不可能,我能幫你的,只有讓你帶著記憶轉世,來生再與她續緣。」
驀地二個黑色身影出現在孟婆與鬼申月的面前,其中一個迅速地點了鬼申月的穴道,令他無法動彈。
「孟婆,你好大的膽子,你知不知道這會犯仙規,要挨仙杖的。」看似為首的高大男子怒斥著。
「閻王,我……」孟婆趕緊欠身。
「不用解釋了,要是每個人悲慘的身境都令你心軟,人間豈不是大亂?你說,你有什麼資格再為陰間的魂魄熬忘塵湯!」閻王的忿怒震得整座涼亭都在搖晃。
站在一旁的判官,嚇得冷汗直流。
「不關孟婆的事。」鬼申月開口說話。
閻王尋著聲源,看見了鬼申月,「哦,原來是你,大宋亡魂各個敬如神祇的鬼申月。」
幾年前開始,宋朝的亡魂每每都向他提及鬼申月這個人,各個求他讓他們在來生能有報答鬼申月的機會,他便開始注意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還知道鬼申月有一位摯愛。
「本王早有所聞鬼公子的聲名,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頗有王者的風範。」
「不敢當,區區一介凡夫俗子,豈敢勞煩閻王您掛心。」鬼申月一語雙關。言下之意:放他回去凡間並無大礙。
「雖是小卒一人,卻也可能成為沙場悍將,怎能不掛念於心呢!」閻王也話中帶話地回應。他的意思是:雖只放他一人,卻也會鑄成大錯,犯下天規。
「敢問沙場悍將是否能不以敵對之?」這句隱喻:放他回人間,他絕口不提仙界之事。
「但是,敵人卻以劍向之!」這句則意謂:他雖不提,天數卻也因他而改。
「能否寬容以對?」知道不能強人所難,鬼申月退了一步。
「恕本王無能為力。」瞧見鬼申月死灰的臉孔,閻王竟也有一絲心軟,「敢問鬼公子是否眷戀放心不下藍姑娘?」對於鬼申月和藍可兒之間的情,他也略知一二。
「她是我唯一的愛。」鬼申月黯然神傷的眼神在提及可兒時愈顯消沉。
「本王答應為你盡一份心力,你能否釋懷而去?」閻王氣緩地問。
「銘謝於心。」鬼申月無力地妥協。
「你身懷仙骨,想必你曾是仙界中人,亦是孟婆湯對你無用的原因之一;而且今世你的情太深、太真,所以它也不足以令你忘塵。」閻王點開鬼申月的穴道。
閻王自腰間取出一個紅盒子,上頭寫著「忘魂丹」,他打開它,遞到鬼申月的面前,「這是忘魂丹,本該用在仙人身上,沒想到第一個竟會是你。」
鬼申月猶豫了一會兒,隨即吞下一顆忘魂丹。
半晌,「你可知你為何人?」閻王問著已吞下忘魂丹的鬼申月。
眼神空洞,表情呆滯的鬼申月並沒有回答。
「孟婆,這回念你初犯,本王暫且不向上面稟告,希望你好自為之,勿再犯過。」
「是。」孟婆心傷地偷瞧著鬼申月。
孩子,原諒孟婆幫不了你。
「判官,領他過橋。」
「是。」
***
常幽宇靜靜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顏子冥,他的眼珠子不停的在眼皮下轉動,卻不見他醒來。
在心理學上,這是人在腦海裡浮現過往記憶的症象。
子冥想起了什麼?前後為時已久,他必定想起了不少事情。
「嗯……」顏子冥混混沌沌地有了意識。
搞什麼?他的頭為什麼那麼痛?
對了!「可兒……」可兒呢?
他想起來了,他全都想起來了!
「子冥。」常幽宇幫著他半坐起身,「你現在在醫院,醫院說你有輕微的腦震盪,所以你最好待在醫院觀察二天。」
「不行,我得去找可兒,趙世晨把她帶走了。」顏子冥想拔掉手上的滴針,卻被常幽宇攔了下來。
「幹什麼?你冷靜點。」常幽宇驚覺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擋住顏子冥。「護士,護士。」
沒一會兒二名護士立刻跑進來。
「綁住他。」常幽宇箝住顏子冥,讓兩個護士將他綁在床上。
「該死的!常幽宇你幹了什麼好事。」眼見自己已被牢牢地綁在床上,顏子冥仍不甘示弱地掙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