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朦朧的夜裡,一個有著絕美容顏的纖細身軀,安穩地平躺在床鋪上。
宮夜晨細細地端詳著月凌,寬大的手掌輕撫著她蒼白的面頰。
「月凌,我們明天就回香港,好不好?」
像在自語,又像在對床上的人兒說話,宮夜晨滿足地笑道:「哥特地讓人重新設計你的房間哦!哥知道你喜歡白色,所以地毯、衣櫃、茶几、書櫃、桌子……,全是純白色的;不過哥自作主張的放了張深藍色床鋪,希望你不會因此不喜歡你的房間,哥是認為滿屋子的白色也不好,而且白和藍是很漂亮的搭配,不是嗎?」
「還有你最喜歡的落地窗,月凌最愛看風景了。哥還在茶几上放了一個玻璃瓶,上面插著白色的素馨蘭;小時候,你最喜歡抱著素馨蘭入睡,大概是它的香味吸引你吧!」宮夜晨低低地在月凌耳邊輕喃著。
「對了!你睡覺時,一定要聽歌,哥也在你房間裡擺了台音響,還有滿櫃子的CD……」就好似說不盡,回憶不完一樣,宮夜晨一直在星夜下訴說著往日不曾塵封的記憶。
「非凡,這幾天,你究竟上哪兒了?」楊振康拿了一根煙給邵非凡,卻突兀他竟拒絕了。
把煙叼在自己嘴上,點著後吸了一口,深深的一口。
「你變了!」楊振康看著他。
「哦!變成怎樣?」邵非凡笑問著,而這一笑、一問都讓楊振康多了分驚愕。
真的變了!楊振康長歎了一口氣。
「你,不再不苟言笑,你也變得會問問題了,你……不吸煙了,而且你原本無視任何事的雙眼,多了許多感情,不再空洞,但卻依舊炯炯有神;本來沒有任何事可以困擾你,不過在此刻,你卻被某些事牽絆住了,你很在乎這些事,不然你不會裝出一臉你根本不在乎的樣子。」
「是嗎?」他變了這麼多!邵非凡沈下了臉。
見他這樣,楊振康無意點破追問,換了個話題。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去了一個改變我的地方。」邵非凡簡單扼要地回答,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這會兒,換楊振康沈下了臉。
「你真的要離開組織?」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他?愛嗎?
「我累了,想休息了。」他無法過這種非人的生活,那會令他發瘋,他只想平平靜靜地生活。
楊振康淡笑一聲,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他明白非凡的感受,因為,他也曾倦過,也曾想停下腳步,但他不能;組織是如此的龐大,若他撒手漠視,那組織裡的人又該何去何從?
「能留下來陪映雪嗎?你走了,她很寂寞。」雖然不太可能,但楊振康還是心存一絲希冀。
「你明白的,康叔,我不可能陪她一輩子。」他也明白映雪的心,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只要幾天就夠了。」其實他自己也希望非凡能留下來;因為,非凡這麼一走,就不知何年何夕能再見到他!
邵非凡考慮了一下。
「一個星期。」此刻的康叔看來,似多了分滄桑,像一瞬間老邁了許多。邵非凡上下左右皆理不清一個真正的感受。
「謝謝!」眉宇間捉摸不出楊振康此時的想法,他苦笑著。
一個星期!他能捨去對非凡、對閻王的記憶嗎?他這一輩子在乎的,除了若雲和映雪外,就剩非凡一個了!
「別這麼說。」邵非凡亦為之動容。
他瞭解康叔在乎自己,只是,沒想到是如此深的程度;就像自己,他在乎芷柔,只不過,在離開她後才知道自己種下的,不只是一顆情豆而已……
「月凌,回香港後要記得想我,還有,別忘了你欠我的玫瑰紅塔……」書緣依依不捨兼淚眼撲簌地話別著依舊是一張睡顏的月凌。
床上的人兒,仍然沒有動靜,宮夜晨憂心忡忡地對著江書冥說:「書冥,我覺得好像有點兒不太對。」
「是啊!不過,我確定手術很成功。」月凌不應該還沒醒的,麻醉劑也該散完了才對。江書冥皺著一對眉,回想著可能出錯的地方。
「我不太放心。」萬一回到香港,月凌還是沒醒,那……「書冥,你醫院裡走得開嗎?」
「其他的醫生可以應付得來。」還在思索的江書冥,隨意地答著,沒注意到宮夜晨的用意。
「那你可以和我們一道回香港住一陣子嗎?」宮夜晨打斷江書冥的思緒,直截了當的問。
「我正有此意!」不止宮夜晨不放心月凌,他也不放心,若宮夜晨沒說,他才正想提出來講。
「我可以去嗎?」在一旁與月凌「自語」的書緣,耳尖的聽見他們的談話。
「書緣,聽哥說,你得留下讓雙江繼續營運,你不希望月凌回來的時候看見一個空殼吧!」江書冥順著書緣的一頭長髮,柔聲哄著。
「可是……」為什麼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就好像……月凌會一直這麼睡下去,再也不醒了!書緣擔心得想再說服二哥。
不過,要是她這麼一走,雙江怎麼辦?她和月凌辛苦了三年,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書緣苦無對策的想。
「你可以撥電話到香港。」宮夜晨突然開口提議。
書緣猶豫了一下。
「好吧!」
「書冥,你也該去收拾一下行李。」宮夜晨給江書冥一個「動作快」的眼神。他怕留愈久,只會讓書緣更捨不得月凌。
收到宮夜晨的暗示,江書冥點了一下頭,隨即舉步離開房間;而宮夜晨也跟著走出了房間,想讓書緣與月凌單獨相處。
霎時,一間暖色系的房裡,一聲聲細細的叮嚀,一句句溫馨的慰藉,不時穿插著低低的啜泣聲迴盪在空氣中。
人滿為患的機場裡,有接機的人佇留在大門前,有候機的人端坐在候機室裡,更有其它瑣碎原因使人逗留在機場。
數以千百計的人潮,各因不同的目的而聚集在機場,但靠近大門的人潮,他們的目光卻全落在剛進機場大門的二男一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