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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狄傲來到殷雪的寢宮。
珠兒聽到宮女來報時,急忙出來擋駕。「公主昨夜未曾 合眼,剛剛才睡下,無法見大王,請大王恕罪。」
一夜未眠?看來昨天殷雪又被他嚇著。
他對她又吼又叫,一副要殺人的模樣,也難怪她會嚇壞了。
唉!都怪他自己。
狄傲想到這裡,便不忍心打擾殷雪,於是他點點頭。「好好照顧王后,我會再來看她。」說完即轉身離去。
珠兒愣在那兒,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變得這麼體貼?她還以為他會硬闖公主的寢宮哩!誰知道他竟然這樣就走了。
離開殷雪寢宮後,狄傲往御書房走去。
這些日子以來,他每天都待在御書房裡研讀兵書,為即將到來的出兵作準備。
上回出征雖因為殷雪半途而廢,然而已驚動天朝,因此他對於接下來的攻擊計劃不得不更加謹慎。
他坐下來,翻開太公兵法研讀。
不知過了多久,宮人來報國師求見。
「大王正在研讀兵書?」雷逸進來,見他坐在桌前,便開口問道。
「是啊,我計劃不久就要整軍出發了。」
「這麼快嗎?」雷逸略微吃驚。
「嗯。就算我不出兵,天朝也會出兵的,我們總不能等著挨打。」
雷逸抬頭瞧見牆上的畫像,十分驚喜。「這幅畫終於出現,真是太好了。」
「國師,你見過我父親的畫像?」狄傲覺得驚訝。
「是的。」雷逸點點頭。「這是先師的得意之作。當時先王要求先師為大臣們繪兩幅畫像以資留念,先師常告訴我,狄大人的畫像是他最自豪之作。狄大人文武全才,風采俊逸,意氣風發,先師完全捕捉到他的神韻。」雷逸看著畫像,讚歎不已。
「唉!如今看來,意氣風發反倒成為一種諷刺。據我所知,就在這幅畫完成後不久,我的父親就被放逐了,從此之後,我再也見不到那種神采,尤其在我們保存的那幅遺失之後,我父親更是因此邑郁以終。難道這是種詛咒?」狄傲幽幽地說道。
「大王,也許我能夠為你畫一幅畫像……」雷逸一時興起說出口,隨即後悔了。也許狄傲忌諱在畫像完成後,會如同他的父親一般失勢,於是他閉口不再說下去。
狄傲笑道:「國師,我不是迷信之人,你能幫我畫幅畫像當然最好了。」
「大王,我的技巧不及先師,雖然我是他的嫡傳弟子,但畢竟神妙難學,我只是盡量試試。」雷逸謙遜地道。
狄傲突然想,若能將殷雪美妙的倩影留在畫上,與他長相左右,那豈不是快事一樁?
「那麼,就請你為我和王后畫一幅畫像吧,我想要一幅兩人的合畫,可以嗎?」
「太好了!大王。」沒想到他會這麼想,雷逸顯得很高興。
「嗯。我會找時間同王后去你那兒,告訴她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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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雪原以為額頭的傷一好,狄傲又會脅迫她搬回他的寢宮,誰知過了幾天他都沒有動靜,她們主僕兩人均鬆了一口氣。
重拾畫筆之後,她每日都在寢宮裡作畫。她特別喜歡畫人物花鳥,這也是為什麼她會收藏狄傲父親的畫像來臨摹的原因。
珠兒在桌旁一面為她磨墨,一面說道:「啊,我忘了告訴公主,狄傲前些天來過這兒呢,我跟他說公主剛睡下,他就走了。」
殷雪停筆抬起頭來,「他沒說什麼嗎?」
「只吩咐我要好好照顧公主,說還會再來。」珠兒搖搖頭。「跟那天的他真是判若兩人呢。」
殷雪點點頭。發現他父親畫像那天,他狂暴得像要殺人似的,隔天卻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真是不可思議。
唉,也難怪他,父親成了政治鬥爭下的犧牲者,而母親又因故溘然長逝,怎不教他傷痛欲絕?
「想想他也挺可憐的,父母親都……」殷雪歎了口氣。
雖說她的父王母后也已經離她而去,但比起狄傲父母親都抑鬱而逝,她還是幸福得多。
她竟然對狄傲產生深深的同情?這真教她訝異不已。
狄傲父母的仇人正是她已過世的父王,而他要報復的對象就是她,她怎麼還能同情他呢?
正沉思之間,門外宮女來報:「大王派了人來請王后。」
該來的總是會來,他到底還是要對付她了。主僕兩人互望一眼,露出無奈的神情。
等殷雪和珠兒步出寢宮,兩位宮人隨即趨前帶領,一路來到祟真觀後頭。
兩人滿腹狐疑,不知道狄傲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只見宮人入內通報,狄傲隨即迎了出來,國師跟在他後頭。
「王后,不知玉體可康健了?」雷逸向她行禮。
「多謝國師關心,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
「王后請人內。」雷逸讓開一步,「裡頭是我的畫坊。」
久聞國師擅長繪畫,她始終沒機會親眼目睹,原來這裡就是他的畫坊。
狄傲看了殷雪一眼,隨即先行人內,殷雪和珠兒則跟在他後頭。
環顧雷逸的畫坊,殷雪對他的作品讚歎不已。他的人物花鳥畫比起她的不知好上多少倍!
「殷雪,我已請國師為我倆繪一幅畫像。」狄傲告訴她這件事。
殷雪有些詫異。
「啟稟王后,」雷逸解釋道:「我在御書房見到狄大人的畫像,那是先師的手筆,我一方面緬懷師恩,想追隨先師的腳步,另一方面也實在技癢,容我獻醜了。」
「狄大人的畫像是令師的傑作?」殷雪驚喜地道:「怪不得國師的畫如此高明,果真是名師出高徒!」
她仔細看看那些畫作,風格果然與那幅狄傲父親的畫像十分接近,對於雷逸的繪畫才華,她更加欽佩。
「不敢當!王后對繪畫也有研究嗎?」
殷雪點頭,笑了起來。「我不曾拜師,只是胡亂畫個幾筆,比起國師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