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傲伸手要搶,她連忙躲到角落去,不願把信給他。
「好,不給我也行,只要你馬上毀了它。」狄傲冷眼盯著她道。「不,狄傲,別這樣!」殷雪苦苦哀求。
「為什麼不毀掉他的信?難道你還要保留他的愛,證明你根本忘不了他?殷雪,你太過分了。」狄傲已有些沉不住氣。「你才過分!華大人已經死了,竟連他最後的遺物你都要銷毀!他已經不能和你爭什麼了,你為什麼還要做得這麼絕?」
「保留遺物好讓你思念他長長久久,是不是?殷雪,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不能一再考驗我對你的耐心,現在你已經在精神上對我不忠,如果有機會的話,你不會在肉體上也對我不忠嗎?你這個樣子要我怎麼相信你?」狄傲吼道。
「你說什麼?」她震怒不已。「難道在你心目中,我是這樣的女人嗎?」不忠?這是多大的侮辱!她可不曾對他不忠過。
「你要讓我相信你,就要做給我看。」
「華大人那麼善良,除了愛我,他沒有別的存心。我對不起他,如今我只有保留這封信,讓他在九泉之下得到一些安慰,難道我連這點請求你都不能答應?」殷雪握緊信箋問。
狄傲強忍心中的怒氣。「你聽我說,只有毀了它,我們才能從頭開始,否則這個夢魘永遠也不會醒。來,把信給我。」他緩緩走近她。
「不要逼我!」殷雪連退了幾步。
他突然撲到她身上,一把搶去她手中的信,並且立刻撕成碎片。「不!求求你別……」她驚叫一聲。
當他將手中的碎片一扔,碎片在她眼前緩緩飄落時,她忽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他將她抱到床上,急忙吩咐宮女們去請太醫。
太醫診斷後說她是因為長期飲食失調,才會導致貧血昏倒。狄傲這才發現殷雪異常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原以為她是因為太過恐懼和傷心,想不到她的身體竟是如此虛弱。
他立即責備宮女們,「你們幾個是怎麼照顧王后的?」
宮女們看他發火,全都嚇得直發抖。「王后心情不好,一直不肯吃東西,才……」
「那為什麼不早些向我稟告?」
「是阿佩姐說大王不肯接見。」
「阿佩?」狄傲擺擺手。「好了,快去準備些補品來,我要親自餵她。」
太醫及宮女們退下之後,他轉頭看著昏睡的殷雪。她蒼白的臉上眉頭深鎖,眼角猶有瑩瑩淚光,緊閉的雙唇微微顫抖。 ·
「殷雪,我到底還是讓你傷心落淚啊I不是說好要永遠疼你、愛你的嗎?」狄傲搖頭歎道。
他低頭看向地上的碎片。「華仲到底在信中對她說了些什麼?」唉!就讓那兩人的戀情隨風而逝吧!他不是已經決定要徹底忘了,永不再提起嗎?
此時,床上的殷雪幽幽轉醒。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他焦急地問道。
「你一直在這裡?」她慢慢坐起身,「我的信呢?」
「別提那封信了,我已經毀了它,讓我們忘了它,好嗎?」她低頭瞧見地上的碎片,激動不已,「不,你不能這麼做……」
「你靜一靜!你關心一下自己好嗎?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已經太過虛弱,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你不就是要折磨死我嗎?」殷雪又禁不住流下淚來。「狄傲,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樣逼人太甚?」
「我逼人太甚?」他有些惱火。「怎不說是你得寸進尺?你為了他背叛我,我都既往不咎了,只求你毀掉他的信,從此斷了與他的關係,如此而已,你都做不到嗎?你能不能對我公平一點?我從沒對一個人像對你一樣有耐性啊!」
「你為什麼要毀掉我的信?為什麼?」殷雪喃喃地道,企圖下床撿拾碎紙片。狄傲一把抱住她,她掙扎著,打他、捶他,他卻不為所動,就是不讓她下床。
宮女走進來,看見他倆在床上擁抱,連忙放下補品,迅速退了出去。
感覺到殷雪捶打的力道漸漸小了,他才輕輕放開她。「殷雪,我們不要再吵了好嗎?你真的要吃點東西才行。」他將補品端來床邊。「來,吃一點。」
她搖搖頭。「我不想吃。」
「來,嘴巴張開。」他舀起一匙湯,送到她面前,語氣柔和地哄著。
見他如此溫柔,她只好順從,就這樣一口一口由他餵她。她喝完補品後,狄傲扶她躺下。
「殷雪,這段日子讓你受苦了,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你對我真好。」她不禁有些感動。
他竟然這麼輕易就原諒她,還如此關心她的身子,甚至親自餵她喝湯。
狄傲扶著她躺下。「你的身體太虛弱·了,好好休息吧。」
她乖乖閉上眼睛,心底滿是幸福,他則坐在床沿含笑望著她,好一會兒才離去。
待他離去,她立即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她一直擔心他會如何報復她,沒想到他竟是這樣寬容、這樣體貼。
正如他所說,他從沒對一個人像對她一樣有耐性,若不是因為愛她,又怎可能這樣待她?
殷雪心底變得澄明。
是啊,她為何不放開一切,接受他的愛呢?分明她的心裡也對他有情,為何要讓過去的恩怨影響他們的未來?
雖然說華大人為她所作的犧牲,終她一生也無以為報,但就算她一輩子活在他的影子底下,又能如何呢?正如同狄傲所說,只有忘了他,他們才能重新開始。
但是忘了華大人……她怎麼對得起他?
殷雪不禁又悲從中來,淚眼迷濛中,她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碎片。
她立刻下床,將碎片拾起。
她永遠不會忘了華大人對她的好,她會一輩子收著他給她的信,但願他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再次躺回床上,殷雪很快地睡去。幾天來,這是她第一次能夠好好睡上一覺。
天剛亮,狄傲就起床了。
他想起昨夜親手喂殷雪吃補品,坐在床沿伴著她入睡,這種閨房之樂是他倆不曾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