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大哥剛才來我惹香院裡嫖妓,賒了三千六百兩的帳。妳說,我們該不該揍妳回本?」老鴇手扠著腰,一副想把她生吞活剝的兇惡模樣。
戰起蝶激動的高喊,「妳說這是哪裡?」
「惹香院。」雲傾蘿淡笑。
她更加激動地抓住雲傾蘿的玉臂,「那妳該不會就是芳名遠播,以美貌揚名海內外的京城第一大花魁——雲傾蘿吧?」
「正是。」唉!沒辦法,人太紅,老少咸宜,男女爭相擁護嘛!
「我真是太幸運了,居然讓我胡撞瞎撞的闖進惹香院!幾年前,妳第一回掛牌見客時,我就想矇混進來,不過老是不得其門而入,今兒個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天助我也!」戰起蝶笑得闔不攏嘴。
「好說。」
雲傾蘿的唇邊再度漾起迷死人不償命的甜美笑容,害得初識絕色佳人的戰起蝶差點溺斃其中。
好美、好美!仙女姊姊真的好美喔!戰起蝶覺得頭頂上好像環繞著無數的星星,整個人昏眩不已。
「仙女姊姊,我包袱裡有一幅畫,是我透過關係向畫師高價購得的,妳一定要幫我簽個名,否則我死都不會瞑目。」
戰起蝶解開身後的包袱,拿出一隻卷軸,攤開來正是一幅絕艷美人賞梅圖。
「這幅畫是我去年下江南遊歷時,當地的畫師替我畫的,想不到妳居然弄得到手,還真有兩下子。」雲傾蘿的秋眸凝視著她。
戰起蝶的粉頰染上了一抹紅暈,害羞的搔搔頭,「仙女姊姊過獎了。」
她迅速的由懷中掏出一支毛筆,在粉色的舌尖上用力刷了兩下,遞給雲傾蘿。
「麻煩仙女姊姊替我簽個名。」
雲傾蘿優雅的揮動腕骨,幾個娟秀的字跡落在畫的尾端,在墨水干了之後,戰起蝶心滿意足的將它收進包袱裡。
「雲大牌,這個丫頭怎麼處置?」老鴇拉拉她的衣袖問道。
「就把她交給我吧!反正她大哥欠我一筆『嫖債』,拿她來抵押應該不過分。」雲傾蘿打著如意算盤。
戰起蝶的下巴差點闔不起來,「什麼?我大哥居然會嫖妓?!我還以為他有斷袖之癖,對姑娘沒興趣,原來我被騙了啊!請問他嫖誰啊?」
「妳大哥嫖的人正是我,所謂『兄債妹償』,所以我要妳簽下一張賣身契,從今以後跟著我。」
「跟著妳?!」戰起蝶眼裡閃爍著光芒,點頭如搗蒜,「好啊!好啊!我從今以後就跟著仙女姊姊,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戰起蝶迫不及待的搶過那張賣身契,在上面留下了幾個彎彎曲曲如蚯蚓般的醜陋字跡。
「雲大牌,妳要這個小丫頭做什麼?」老鴇十分不解。
「我要經營小本生意,少個跑堂的小姑娘,她剛好可以幫我送送茶水、招呼客人。」雲傾蘿含笑道。
「經營什麼生意?」老鴇只知道她要從良,關於生意的內容則一概不知。
「反正就是有趣的生意,開幕時,妳可以帶惹香院的姑娘們一起來捧捧場。嬤嬤,咱們後會有期囉!」
雲傾蘿挽起戰起蝶的手,帶著幾名平日伺候她的丫鬟,命壯丁扛著幾箱行李,浩浩蕩蕩的離開惹香院。
戰起蝶興奮的靠在雲傾蘿的身旁,一股幽香沁入心脾……
好香,好香喔!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一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色鬼模樣。
***
街坊上新開了一家酒坊,門楣上掛著一個檀木大招牌,上頭刻了幾個龍飛鳳舞的燙金大字——猛郎閣。
猛郎閣主要是招待京城裡的名媛貴婦,除了有妖嬈熱辣的舞孃舞著肚兜舞外,還有顛覆傳統的壯郎露出精壯的身軀舞劍。
整條街坊佈滿慶賀的花籃,上至五府王爺,下至隱居俠士全都現身在此,吸引了一群又一群貪鮮的百姓湧進酒坊中。
這天,戰無戢接獲可靠的線報,戰起蝶就窩藏在這家猛郎閣裡,他馬上派了大批官兵將酒坊團團包圍住。
「叫掌櫃的給我出來!」戰無戢頎長的身影闖入酒坊內,大喝一聲。
倏地,樂師的琵琶聲、酒客的喧嘩聲,以及跳著肚兜舞的小舞孃全都停下動作,酒坊裡幾百雙眼睛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的無戢大人大駕光臨,你的到來可真讓小店蓬蓽生輝、增色不少呢!」
雲傾蘿由櫃檯後方蓮步輕移地緩緩地走出來,人群立即讓出一條路來,恭迎老闆娘現身。
「怎麼又是妳?」戰無戢愕然的望著她。
幾日不見,她看起來更加的嬌艷,也愈發柔媚動人,那攝人心魂的秋眸就像是樂師撫琴的妙手般,每一流轉都挑逗著他的心弦。
「無戢大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咱們多日不見,你看起來更加英挺俊俏了。」雲傾蘿噙著一朵笑花,媚眼緊緊瞅著他。
雖然她說話的語氣顯得有幾分輕佻,卻全是她的肺腑之言。他與她在歡場之中所結識的其他男子非常不同,那俊美無儔的臉龐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版上,剛毅正直的個性也吸引著她。
「妳不在惹香院裡接客,跑來這裡串什麼門子?」
一思及她那一長串的恩客名單,戰無戢的心頭就像是有一把狂烈火苗在竄燒,猛烈得足以焚燬他的五臟六腑。
他還來不及釐清心頭上對她的那份異樣情愫,又被她的話給分散了注意力。
「幾日前,我已經替自個兒贖身,從良經營小本生意啊!」她巧笑倩兮的望著他。
「我對妳贖不贖身、從不從良沒有興趣。」他仍是鐵青著一張臉,然而闃黑的眸光中卻悄悄閃過一絲欣喜。
「既然如此,那你來這裡找我做什麼?」
她嬌柔的身子往他昂挺的身軀靠了過去,小鳥依人般伏在他的胸前,但隨即被他推開。
「我不是來找妳的。」
「你確定?」她挑高了柳眉。
「非常確定。」他的語氣再肯定不過了。
「但是,你剛才一進門就喳呼著要找掌櫃,我還以為你是特地來找我的,顯然我是自作多情了。」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