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的痣是遺傳自她,那左腕中央的那顆痣──
「倪羽裳是妳的什麼人?」李哲穠低沉有力的聲音令羽霓心中的不安更加擴大。她微微地打了個寒顫。
他認出她了嗎?
也許。
誰叫她和羽裳長得這麼相像!以前在孤兒院裡,如果她們兩人不開口說話,根本沒有人可以分辨她們誰是誰。曾有一次,她們惡作劇捉弄別人,但除了身上的痣可以區分以外,沒有人曉得她們居然是在惡作劇。
該來的總會來的。
「她是我姊姊。」她冷靜沉著的答道。
「很好!妳可否告訴我,那天到別墅赴約的人是誰?」他目光炯炯的盯著她。
他的眼神令她心煩意亂,他的問題也令她不安。
她絕不能據實以告;為了自己,也為了兩個孩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根本不認識你!」此話大有越描越黑之勢。
「妳不認識我?」他嘴唇不悅地抿了起來,像在跟誰生氣似的。
護士抱著兩個 baby 杵在他們之間,對於他們之間的對話有了莫大的好奇心。
「對不起!護士小姐,剛才妳說老大的左手腕中央有顆痣是不是?」他突然問道。
「是……」護士一頭霧水的點點頭。
李哲穠皺了一下漆黑如墨的眉,挽起消毒衣的袖子,露出左腕中央的痣。
「我想老大的痣應該是遺傳到我。」他的話就像是有人掐住了羽霓的脖子般,教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能喔!」護士以專業的口吻應著。
「不!不……」羽霓不禁打了個冷顫,心頭掠過不詳的預感。
「我想妳還欠我一大堆解釋,現在妳先閉上眼睛,好好的休息吧。」他的話似乎有著魔力,令她的眼皮好沉重。
「不!我不欠你!我不欠你……」雖然她極力對抗那越來越沉重的昏沉感,但是她根本無力反抗,只好任由自己墜入了黑暗的黑淵……
※ ※ ※
她雖然是沉睡著,但是那蹙得死緊的眉心,在在顯示出她的恐懼與不安。
李哲穠立在床邊,用目光凝視著她過度蒼白的臉蛋,回想她生產時所受的苦,他的眼眶一陣發紅、發熱。
不會了!他再也不會讓她受到這麼大的痛苦。
羽霓動了一下,然後輕輕地呻吟了一聲;雖然只是很輕、很輕的聲音,但是李哲穠仍然聽得十分清楚。
她比上一次見到的時候更加消瘦,難怪醫生一直嫌她太瘦。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拂開她落在臉頰的幾根細發。
他的動作非常輕微,但仍驚醒了她。
她眨了眨睫毛,似乎還有些依戀;接著,她發現床邊站著李哲穠。
「你──」她眼睛瞪得奇大。「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當然在這兒!」他用腳勾來一把椅子,泰然自若的坐了下來,似乎想和她對抗。
她把臉轉了開去,但卻聽到他冷笑了一聲。
「逃避有用嗎?」
明知道她還太累、太疲倦,不宜給她帶來困擾,但是他急著想獲得所有問題的答案。
尤其他親自迎接了兩個小孩呱呱落地,又看見了小孩的痣,還有她的痣……一切的一切都逼近真正的答案,現在就只差她的解釋了。
「孩子的父親是誰?」他算出她的受孕期,再加上黃安雪的那一席話,他已經大略知道這結婚五個月、懷孕七個月的真正原因了。
「當然是我的丈夫。」她仍沒有轉過臉來正視他,因為她怕自己的眼光會洩露出一切。
「妳是說朝綽?」
「是!」她咬牙。
「那妳為什麼不敢看著我?」他在逼她。
她不會被嚇倒的!所以她回過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妳對孩子左手腕中央的痣又作何解釋?」
在他炯炯的注視下,羽霓不禁瑟縮了一下。
「只是──巧合。」
「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吧?妳知道我表弟的血型嗎?」
這還真是問住了她,她和陳朝綽相處這麼久,甚至也結婚成了夫妻,但她根本不知道他的血型。
「他是A型,而妳是O型,兩個孩子卻都是B型,妳說這是巧合還是意外?」
她作夢也沒想到他會去查出血型來與她對質。
「我的血型是B型的。」
羽霓的胸口彷彿挨了一拳。
「這也不能表示孩子是你的,那一夜──」她猛地住了口。
「那一夜?哪一夜?」他終於逮住她的話柄。「妳無需再做無謂的掙扎;我已經請醫院為我和孩子作了一次檢查,我想只有檢查結果才會使妳心服口服。」
「可是你忘了,我已經嫁給你表弟,難道你不會懷疑我和他──」
「這根本是不必要的擔心;朝綽是個同性戀者,這已不是什麼新聞,他根本不會碰女人的!所以我很有把握。」
一時之間,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所以,我準備接妳和孩子一起走。」
「不!」她驚慌的喊:「我不會嫁給你的。」
「我並沒有說我要娶妳。」
她的臉彷彿被揍了一拳。
「我只說我要接妳回去。」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是嗎?」他的口氣冷如冰,冒火的眼睛瞪著她。「那我們可以試試看。」
「你不可以這麼自私!就算你不為我著想,也不能不為你的姨丈、阿姨著想。」
「我自然會把一切都告訴他們,妳不必操心。」
「你要如何告訴他們?」
「實話實說。」
「不!你不可以!」她憤怒地說:「朝綽一向都很孝順他的父母,所以他才會娶我來讓他們高興;如果你實話實說,一定會傷了他們的心。」
這下,她已經不打自招了!
「好!那我們可以再想其他的方法;反正離妳預產期還有二個月,妳只要答應跟我回去,我會盡量以不讓我姨丈他們傷心的方法來處理這件事;若妳不跟我回去,我會不惜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她打了個哆嗦,牙齒打顫著。「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要我的孩子。」他冷酷地盯著她。
「孩子?!」羽霓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只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