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鏡子裡擠進Pocky的臉,手上也拿了牙刷。「我像那種會出賣好朋友的人嗎?」
「就某些方面是不會,不過這個我不確定。」我擰了她的腰一把,她尖叫著跳得老遠。「我老覺得你比我媽還想要把我推銷出去,所以……」
「所以怎樣?」嘴裡充滿牙膏泡沫的Pocky艱難地擠出這句話,讓它就像打了馬賽克一樣地口齒不清。
拿起毛巾抹淨了臉,我悄悄地退向門外……
「防患未然啦!尤其是小……人……」話一說完,我一溜煙跑進臥房,順道帶上鎖……嘿嘿!
「曹雨霈!你這個女人!」
蒙進棉被裡的我只聽到Pocky在門外忿忿不平的尖叫聲,魔音穿腦啊……
基本上,我是不把Pocky今天說的話當一回事的,原因有二。
其一,我相貌平凡,充其量有人說過我可愛,但是安慰人的話有很多種,此形容詞榜上有名,所以我自然放它當耳邊風去;我不穿裙子,自然是沒有什麼美腿可以養別人的眼;也沒有大眼睛挾帶著高壓電力把人電得團團轉;買內衣時勉強買BCup,理由是比較「寬鬆」,穿起來比較舒服。綜合以上幾點,你們應該清楚明白本人平日根本不可能引來什麼注目,而我也落得清閒;我不擅交際,要本人主動的機率根本是微乎其微,我這種人天生不適合拋頭露面,當個隱形人更是我的專長,我敢打賭,全校實際認識我是誰的人保證不出十位數。
其二,阿愷是個什麼樣的「貨色」,我也算略知一二。應該說是不知道為什麼,打從認識這個人開始,我就不時地會聽到他的一些「風聲」:什麼某某系花暗戀他啦、看到他和某某女生在某餐廳吃飯啦、連姊弟戀這種事情都可以從他的風流史上找到,嘖嘖嘖……這讓我不禁想起前幾天那兩位來找阿愷的學姊……恐怖喔!
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我連掃都懶。
所以結論是,我不認為這位吃遍山珍海味(或者珍禽異獸?)的江愷先生,會看上我這道乏而無味的清粥小菜。我寧可當他跟Pocky所說的那些都是廢話,玩笑話。要是當真了,那可不行。
當朋友我沒關係,就是不要跟我談感情。
這是我唯一的要求,不過爾爾而已。
「早。」才推開大門便撞見蹲在一旁正在綁鞋帶的阿愷,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沒什麼好在意的,我費盡了力氣吐出這個字來。
「早啊。」一看是我,阿愷臉上隨即換上了燦爛的笑臉,很快地整裝好,站在我身邊。「還是這麼早的課啊!你還真命苦。」
「你不也是?」我瞄了瞄他手上抱的那本書。Mythology?那是什麼鬼東西?
「沒有,我今天十點的課。阿邦還在裡面睡得跟豬一樣咧!你要不要參觀?看在朋友的份上,我破例不收門票ㄜ。」
「夠了吧你。」我笑。真的是沒一句正經話。
和阿愷並肩走在往學校的路上,我發覺他要有空閒的時間來跟我說話還真是難。從家裡走到學校的路程不過短短五分鐘,他已經不下十數次停下來和我眼中所謂的「路人」打招呼了(附註:以女性居多)就看他臉上那一0一號笑容始終沒變過,這種人的確有當大眾情人的本錢哪。我想。
就連現在在站在美而美早餐店排隊等著我心愛的火腿蛋切邊的我,也只能無可奈何地看著阿愷在那邊滔滔不絕地跟早餐店阿桑哈啦。
「阿姨!你糾辛摳ㄟ吶!ㄟ累嗎?」
(阿姨?明明看起來都可以當我們祖母的人了。)他誇張的招呼方式讓我簡直不敢承認這個人我認識,連忙站到一旁,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不會啦!」阿桑笑得花枝亂顫,看得我雞皮疙瘩掉滿地。
就見噓寒問暖的招呼聲不斷,等到我終於盼到我的火腿蛋切邊時,才發現阿愷的手上早就拎了一袋。
「咦?你什麼時候買的?」明明沒看到他有點啊?
「戰利品。」阿愷咧嘴一笑,一排牙齒露出來,自得有如牙膏廣告裡的那般誇張。
這樣也行?看著阿愷滿足地拎捧著他豪華的總匯三明治啃個沒完,我真的是……敗給他了。
繞進學校大門,我還是刻意的和阿愷避開一些距離。阿愷的身上似乎天生就有座聚光燈架著,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地照射著他。我可不想跨進他聚光燈的照射範圍。
就在我隱約看見資訊大樓時,有兩個女生從一旁竄出,倏地跟我擦肩撞上。
「喔。」我悶叫一聲,剛才撞上的力道還不小。
阿愷很快地跑過來。「有沒有怎麼樣?會痛嗎?」
我用手撫著此刻正一陣一陣痛著的肩膀,一臉疑惑看著眼前把擔心寫在臉上的阿愷。
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沒事……我沒事。」眼看阿愷的手就要伸過來,我直覺地退後。「我……我想我該去上課了。再見。」匆匆忙忙地丟下這句話,我急著想要逃開,目前這個讓我不知所措的地方。
我不自覺地想到Pocky昨晚告訴我的話,突然害怕起看阿愷灼人的眼光。
但,事情並不如我想像的這般,阿愷只是淡淡地,依舊笑笑地跟我說:「好吧,我也該走了,報告還沒出來,我得到計中去一趟。我走了,拜了。」
一直到阿愷走了,我的思緒還一直停格在剛才阿愷那張焦急的臉。
是我想太多了……嗎?
* * *
「霈霈,電話。」聽到Pocky在門外大喊的聲音,早就已經埋在程式設計書堆裡睡死的我,幾乎是用匍匐前進的方式爬出門外,接過Pocky手上的電話。
腦子裡早就被睡意混成一團漿糊的我哈欠聲不斷,壓要沒看見Pocky比手劃腳的怪異舉動。
「喂∼」還沒來得及說出第二個字咧,我那親親老媽的超級大嗓門便有如魔音穿腦般直衝我的大腦,嚇得我差點沒把好不容易存錢買到的可口可樂電話機給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