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AMIGO居然還精神奕奕的邀我小酌一番?
只要是公司的老鳥都會知道,而菜鳥更是不能忘記,在辦公室裡不成文規定著總經理之下就是AMIGO和母獅子,既然我已經和最有權力的女人之一槓上了,當然是不能得罪之二的那一個了。
所以我只好把在仔仔家門前淋雨下跪的計劃順延一天,反正今天剛好也沒下雨,這是我給自己打的強心針。
「你知道嗎?在日本,下了班就準時回家的男人是會被瞧不起的。」
什麼?日本?就那個男人老把自己打扮的像女人、女人打扮的像黑人、沒專還愛穿十三寸高的鞋子來摔死自己的奇怪國家嗎?AMIGO居然就為了那個奇怪國家所持的奇怪論調所以壞了我原訂的苦肉計?我簡直……簡直——
「真的!其實我也一直這樣覺得說。」
「辦公室裡最有權力的女人!辦公室裡最有權力的女人!」
我一直不斷的在心裡提醒著自己,沒想AMIGO卻突然笑了!害我一時誤以為是不是說溜嘴了還是什麼的。「你說話真的南部腔很重耶!晴晴學的真像。」
搞什麼!母獅子居然在我背後偷偷討論我?「你忘啦?昨天晚上在PUB裡的時候呀!她模仿你模仿的還真像!尤其是你講台語的時候,句末常要加上個——呀——的語助詞,真的很可愛耶!我自己都沒發現原來南都人講話有這腔調。」
「咦?」
「我也是南都人哦!不過念大學的時候就來台北了,卻十幾年了,所以應該沒有口音了吧。」
AMICO也是南部人?難怪我老是覺得她親切到讓我有種莫名的感動。「發什麼愣呀你!」AMICO毫不客氣的敲了我的頭,說:「在想你女朋友呀?」
「吭?哦!沒有啦!呵呵!只是突然靈魂稍微出竅回南部去了而已。」
「拜託你閂緊你的靈魂好不好?」
「是,遵命。」
「不過呀!你這傢伙……還好在我發動攻勢前讓我知道你有女朋友這件事,總算是懸崖勒馬,不至於釀成大錯。」
「什麼意思?」
「你真的很遲頓耶!你沒有發現我對你有好感嗎?本來還想趁著昨天晚上演出一場逼婚計的說……哈!我學你的口音有沒有比晴晴像?哎!要是讓晴晴聽到了,肯定又要抱怨我連這個都要拿出來比較。」
「噢……」
「所以不要招惹她好不好?」
「吭?」
「你不是已經有女朋友了嗎?」
「我沒……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招惹她的意思呀。」
「那就好,不過,把這句話放在心底,必要的時候拿出來提醒自己好不好?畢竟她的男人是你的老闆,這一點很重要。」
「突然的,說什麼呀!」
「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沒有聽說過辦公室裡最有權力的人這個八卦?」
「是有這麼聽說沒錯。」
「所以身為上司的我是有義務要告訴你正確的答案。」
「此話怎講?」
「是晴晴才對。」
「這是AMIGO在謙虛吧?」
「是真的喲!或許你還沒發現吧!很多公文是直接由她蓋過章就可以批准,不必再經過總經理的,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我只是不明白你幹嘛跟我說這些。」
「其實是因為今天早上撞見你們在陽台說話的神情,氣氛怪怪的,別想騙我只是老同學敘舊。」
「是不是晴晴跟你說了些什麼呀?」
「怎麼可能!你還不瞭解她對不對?雖然我們辦公室是超級八卦圈,但是晴晴她本人倒是從來不搞這一套的。」
「因為她本身就是話題女主角?」
「你喲……嗯!我們的關係不要只限於辦公室裡好不好?」
咦?AMIGO又開始在胡言亂語什麼呀?她該不會改變策略換成在這種舉目無親、四面楚歌的時候,把昨天預定上演的逼婚計REPLAY下一次吧?
「你想歪了哦?呵呵呵!我就知道。」
嘖!AMIGO真的很愛捉弄人耶!
「辦公室裡最有權力的女人!辦公室裡最有權力的女人!」我忍不住又要開始在心底默念著。
「實不相瞞,自從晴晴被總經理搶走之後,我真的很需要一個能夠聽我說一些話,但是保證不會到處八卦出去的朋友耶!」
「沒問題,我絕對樂意當你的垃圾筒。」
「俊鄺人好好哦!難怪大家都喜歡你。」
其實我也明白自己人緣一向不錯,而且從小到大一路走來始終如一。我小時候當選過健康寶寶,國小當了六年的模範生,國中三年六任班代全是我一手包辦,高中沒蹺過課,大學沒被當過,總而言之我一直就是受同學歡迎被老師喜歡的那種好好同學,得到過最多的獎牌當仁不讓就是群育獎。
雖然我沒有把握自己是不是個好人,不過我的確感受到自己在辦公室裡還真是蠻受照顧的,我想這大概是因為我這個人不具任何殺傷力的原因吧!否則他們也不會把AMIGO暗戀過總經理的這個陳年八卦都拿出來跟我複習了!所以我一直想不透剛AMIIGO怎麼會說是總經理搶了晴晴呢?她說顛倒了吧?
「真的哦?那我們是好朋友了對不對?」
「當然,無庸置疑。」
為了不再讓我的南部腔成為這群台北人茶餘飯後的模仿對象,所以我決定始咬牙嚼字。
「好,那來打勾勾。」
打勾勾?別來這一套吧!好說歹說我也是個頂天立地的中華男兒——
「好,打勾勾。」
哎!沒辦法,誰要「辦公室裡最有權力的女人」這句話已經深深的催眠了我。
※※※※※※
終於想起來和那傢伙的往事了。
我在香港渡過童年,回台北念完國小,兩者對我來說最大的差別只是媽媽每天活動的場所從茶樓變成咖啡廳。所有和童年有關的場景對我來說都是遙遠而模糊的,我唯一記得的是,離開香港的那天下午,爸爸懷裡抱著我,而我懷裡還抱著維尼小熊,那年我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