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聊什麼?」自外頭進來,嘴裡叼著一根煙的傅明好奇的問。
「阿明,」一看到老公回來,席芙茹忙不迭的問,「季凡緋走了嗎?」
「走啦!」傅明奇怪老婆怎麼會有此一問,「你忘了我剛剛就是送他去坐車的嗎?」
「那你知不知道怎麼聯絡他?」
傅明聳聳肩,「我沒有留他的聯絡方式。」
「為什麼沒留?」席芙茹瞪著傅明。
「人家是有錢的大老闆,這次是抽空回故鄉來看看,我想以後大概沒有機會再碰面了,所以也就沒留了。」
「怎麼這樣?」席芙茹訥道:「那要怎麼還人家啊?」
「怎麼了?」傅明發現一大二小都是一張苦瓜臉,好似被麻煩事給纏住了一般,「發生什麼事啦?」
「路語童是不是跟著他一起走了?」席芙茹問。
「她?」傅明搖搖頭,「沒有。」
「沒有?那她呢?」
「這我就不曉得了!」傅明疑惑的凝眉,「到底是什麼事啊?瞧你們神秘兮兮的。」
席芙茹將信封交給傅明,「這是路語童要阿岳交給凡緋的,裡頭應該是張支票。」
「支票?」傅映明將拿在指間的煙續叼於嘴上,瞇眼閃避煙霧,將信封給拆開。
「五千萬?」傅明眼都直了,「路語童怎麼可能會有五千萬?」再一看簽名者, 「Simon?是凡緋開的支票?」傅明用力一擊掌,「我懂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席芙茹也被這張五千萬面額的支票給嚇到了,又看到丈夫語無倫次似的胡言亂語,她的好奇心被抬得好高好高。
「這是凡緋說他要給路語童生活一輩子的錢,可是路語童卻打算還給他……」傅塊明蹙緊眉頭,「為什麼呢?這我就不懂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
「對啊,爸!」傅岳好奇的問,「你在說什麼啊?」
「我自己也不懂!」他將支票放回信封,「我去找路語童好了,回來再跟你們說。」說罷,完全不理會後頭三雙好奇的要命的眼,往醫院方向走去。
第十章
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的季凡緋坐在柔軟皮椅上,捏了捏發疼的頸子,吐了一口氣。
因為台灣地區的Pizza店經營成果不佳,經美國總公司董事會討論過後,決定撤換台灣地區總裁,由季凡緋回國力挽狂瀾,並改變經營方針,將所有佔地面積廣闊,一年花掉數千萬新台幣房租的餐廳給收起來,全面比照美國,改換成小單位的外送店。
這決定一下來,台灣方面的人事必定有不小的變動與裁減,為此,季凡紛與台灣股東開會商討多次,最後的人事異動總算在適才的會議中塵埃落定。
季凡緋將椅子轉往另一個方向,面對著外頭櫛比鱗次的高樓大廈,陷入沉思。
打開身旁的抽屜上只白色信封疊在一堆信函的最上頭,它並不特別,也不引人注目,但它卻經過了兩年時光才來到他身邊。
兩年啊……
季凡緋輕捏毅起的眉間,幽幽吐出一口歎息。
他的個人支票存款賬戶一直有一筆款項靜靜的躺在那裡,不管日子如何流逝,它始終固執的,不肯離開。
每個月初收到銀行寄來的對賬單,他總會皺一下眉,接著嘴角浮起冷笑。
她以為以退為進,故意不將支票兌現,他就會中了她的計,對她改觀,甚至達成她的願望嗎?
即使有一個聲音虛軟無力的在內心角落呼喊:她不是那種女孩!可他先人為主的偏見,始終不願去探索她當初拒絕他的還款是否真心!
兩年了……
那筆錢依然安穩的存在,彷彿被主人遺忘一般,安安靜靜的,等著主人憶起。
兩年……
他從一開始的斬釘截鐵,到後來的心焦煩躁,甚至還曾在某個月月初接到對賬單的時候,對結餘欄位中的長長數字感到憤怒,氣得毀掉了桌上的電腦屏幕,嚇壞了適巧推門而入的秘書。
她為什麼不拿?!
再虛偽矯情,再會耍弄心機,這麼長的時間她也該放棄了,乖乖的拿了錢,別再妄想打其他主意才是!
他潛藏在內心的恐懼,終於在一個禮拜前收到這封信時被挖了出來,血淋淋的呈現在他眼前。
信不是她寄的,而是傅明。
當他將信紙連同支票一同抽出時,渾身血液霎時凝結。
當時的他分不清自己的情緒為何?
他以為是她寄來的信,因此要攤開信紙的時候還猶豫了好久,甚至有將信紙送進碎紙機的衝動。
別再讓她影響你了!他狠狠的對自己吼叫。可他的手不聽指揮,還是將其打開,一直到看見信的內容,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這張支票是你前年回家鄉時,路家的女兒拜託小胖子轉交給你的。陰錯陽差,小胖子不僅沒將支票轉到你手上,連路家女兒去了哪,也沒人曉得。
她不見了?!季凡緋心一凜,又急急看下去。
我想,找你,會比找路家女兒簡單的多,至少,我可以從你的連鎖事業去找你,而路家女兒卻是誰也不知她的去向。不過我仍然想得太過於天真,當你忙完台灣事情之後,似乎就馬上回美國了,我想盡了辦法,仍是聯絡不到你。
最近從雜誌上看到你的專訪,知道你回台灣了,我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再寄一次,如果,還是回不到你手中,我想,這次我就會將它銷毀了。
五千萬,好沉重的負擔,對吧!
他沉重地再歎了口氣,眉間的褶痕並不因他試圖撫干而有所功效,反而是緊得發疼。
「我不要錢!」
她並不是裝假作態。
「……如果我跟你上床可以彌補我的錯,那我無悔!」
她是真心的!
可是當時的他哪聽得進一字一句!
他將她往心機深沉、奸險狡詐的框框裡塞,所以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別有目的,即使她傷心欲絕得縱火欲了斷生命,即使她死意堅決,不理他伸出的援手,他還是不願去相信她曾說過的話裡可有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