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就是沒大家閨秀的柔弱嬌氣,也假裝不來,早日讓她父母兄長看清也好,省得一天到晚想把她尋個好人家嫁了,他們不煩,她可煩。
看看她嫂子,嫁的是她打內心尊重的大哥,可好哥哥不見得是好丈夫。想當初她大嫂嫁進來時,日子過得可苦了,要不是她聰明,施了個計讓大哥看到了她大嫂的好,恐怕楚怡濃得守一輩子活寡哪!
像她這麼聰明的女孩子、怎麼可以將她的一生交付給那尚不知足圓是扁的丈夫?!萬一他待她不好,她還得乖乖忍受,就算被虐待責打,也得咬牙硬撐過去……這從來不是她的性子,還是獨自一人快活!
既然打定主意不嫁人,她當然就不用去顧慮得學習一手好廚藝寵丈夫的胃,不用學一手好女紅縫製丈夫的衣服,不用當個聽話的柔弱小女人;她可以當她一心嚮往的俠女,保護弱小的人們,路見不平、行俠仗義、威風凜凜、受到眾人崇拜……厲嫚婷光是想像,口水就快流下來了。
所以每天的練功再辛苦、再累,她都能忍得,就不知師父能不能忍受她常常的遲到啊!
心裡急,腳步當然快,但任她怎麼抄小路、走快捷方式,仍是遲了時辰,這下師父鐵罰她一頓好受的!
心中懊惱,不禁歎了口氣,進武館的腳步仍在遲疑。
大掌拍上肩,厲嫚婷立刻反射性的手肘往後一頂,直擊對方心窩。對方往後退了兩步,俐落的避開厲嫚婷的攻擊。這樣閃避的空檔己讓厲嫚婷有時間解開腰間的長辮,頭一甩,長辮凌厲的往對方頸上繞去。
突地頭皮一緊,厲嫚婷暗叫一聲不好,才一出招,就被對方所破,氣惱的她頭一昂,看清對方面容時,不禁花容失色。
「師父……」她忐忑不安的囁嚅,「對不起,我不知道是您……」
「也不弄清楚,沒頭沒腦的就打過來。」黃師父嘴上念著不滿,眼神卻滿是笑意。
他鬆開手上的辮子,擲回厲嫚婷。厲嫚婷頸子一轉,長辮回歸腰間。
「對不起,婷兒遲到了,因為……」
「出門時又被抓到了?」對於她一千零一種的遲到原因,黃師父已經不需用腦子去記憶了。
「就是啊!」聰明機靈的厲嫚婷一發現師父沒有任何責備之意,立刻大吐苦水,「我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我手拙得很,老要我繡那些讓人花了眼的龍鳳花草。繡得出來也賣不出去,徒然浪費一塊好布。」癟了癟嘴,她很快又恢復愉悅的神情,「師父,您今天要教婷兒新的拳法了嗎?」
「急什麼?」黃師父白她一眼,「練拳急不得,底子練紮實才重要。」
「是!」不管黃師父教授了她什麼,即使只是叫她路一天的馬步、都好過叫她回去拿針線,繡著一朵朵不成型的牡丹、一隻隻折翼的殘鳥。
練武的時間對厲嫚婷來說總是過得特別快。才不過一會兒,太陽巳爬到頭頂。
正午時候,厲幀延會回來驗收她一上午的成果,她得趕快回家去裝模作樣一下。厲幀延雖不反對她學習武功,但前提是他交代的功課,她得乖乖先成才行。
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當她走過街中心時,卻被一道淒厲的哭喊阻止了前進的腳步。
回頭循聲望去,幾名壯漢圍著一個抱著瘦弱孩童的婦人,惡言相向,將孩童嚇得嚎哭不止,而婦人則是不停的祈求他們,放過他們母子倆一馬。
「發生什麼事?」厲嫚婷詢問一旁的攤販。
「欠錢不還,債主派人討上門來了。」攤販的語氣夾著歎意,但並沒有出手相助的打算,那眼神,透著一股懼意,好似怕下一個就輪到他頭上來了。
厲嫚婷看婦人衣著襤褸,便知其家境必定不好。別說是還債了,手上的小孩瘦弱乾癟的,恐怕連飯都吃不刨。
「為什麼會欠了錢不還?她的丈夫呢?」
「跑了,留下一屁股債給他苦命的妻兒,雖東逃西躲還是被找著了。」
「好過分!」素有俠女心腸的厲嫚婷一聽,渾身血液沸騰,不顧攤販的阻止,昂步走人圓圈的中心。
「她欠了你們多少錢?」
見有人不知好歹的打算一逞英雄,壯漢們先是不屑的一撇嘴,「妳還得起嗎?」當定睛一看,發現路見不平的竟是個面容清麗的漂亮姑娘,個個雙眼都直了。
而一旁原本各行其事的攤販跟路人們,不約而同的豎起了耳朵。
「姑娘,她欠我們家少爺不少錢喔!」一名壯漢「好心」的提醒她別不自量力。
「你說!」
壯漢比了個五。
「五兩銀?」厲嫚婷不屑的啐道,自腰間掏出銀兩,「拿去。」
一陣哄堂大笑立起。
「姑娘,五兩銀需要我們勞師動眾嗎?」
「難道是五十兩?」厲嫚婷拿出錢袋,惦了惦,估量裡頭大概有三十兩,爽快的丟給其中一名壯漢,「不夠的等一下補給你們。」
「不是五十兩!」見姑娘漂亮,壯漢們也故意跟她耗上了。
「要不是多少?」厲嫚婷微慍。
這群人做事一點也不爽快,不過是個數目也要賣關子!
「好心的姑娘,」跪在地上的婦人感激涕零地扯住她的裙襬,「求求您救救我們,我們母子倆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
「怎麼會這樣?」厲嫚婷心上立刻一陣糾結,「等等你們跟我回去,我叫廚娘煮頓好吃的給你們填肚子。」
「謝謝您、謝謝您!」婦人立刻磕頭道謝不止。
「別這樣,」厲嫚婷難為情的阻止婦人的道謝,「不過舉手之勞。」
「妳不見得帶得走她!」壯漢殺風景的插進來,故意挨近厲嫚婷,「她總共欠了五千兩。」
「五千兩?!」這數目連厲嫚婷也嚇到了。猛然一轉頭,抓著機會的壯漢手輕浮的拂過芙蓉面。
「哇!好嫩!」壯漢誇張的叫。
一看兄弟佔了便宜,其它的壯漢立刻想跟進,突然莫名的腳一麻,連番跪了下去。在他們背後,一名身形修長、臉色白皙的文弱青年,氣定神閒的站在樹下觀戰,手上的碎石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