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忽然變得很聒噪呀!」楚天狂的嘴角扯出一抹讓人打心底發涼的微笑。
「呃,我……」這算不算捅到馬蜂窩了?
就在楊炎以為自己逃不了被「刮鬍子」的命運時,楚天狂開口了。「李頓不是很喜歡滄月城嗎?」
「您……您是說要把滄月城交給……給李頓?」楊炎詫異的問,「您是當真的嗎?」
「當真又怎樣?」楚天狂扯出涼涼的笑。「難道我沒有權利處置這一切?」
作為兩帝爭位中,立下赫赫戰功的武將,他深得當今天子的信任。為了回報他的忠心,永樂帝已經將這一大片土地分封給他,他絕對有權決定滄月城的命運。
「哦。」楊炎不禁為生活在滄月城的人難過。
雖然才過了一夜,可他已喜歡上他們的熱情與和善,他不希望他們的未來生活在李頓的殘暴之下。
「怎麼,還有問題嗎?」看見楊炎然杵在那裡,楚天狂有些不悅。
「沒、沒有了,」楊炎躬身道。「屬下謹遵爺的吩咐。」
服從乃是士兵的天職,雖然他不贊成主人的草率決定,卻仍盡職的執行主人的命令。
聽到李頓會來參加飲宴的消息,顏諾簡直快氣瘋了。
她曾在義父的墳前發過誓,只要她活著一天,就絕不允許李頓再踏進滄月城一步。即使是楚天狂也無法強迫她招待李頓!
「將軍大人在哪兒?」她向楊炎詢問楚天狂的下落。
「爺在那邊。」楊炎給她指了方向。
「謝謝。」顏諾末細想,轉身就往那邊衝去。
「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您不如再等一會兒……」身後傳來了楊炎的聲音。
事實上,說「不好」還算客氣的,用陰鬱、暴躁更為恰當些。
顏諾沒有理會他的警告,她心裡實在憋了太多的怒氣。
怒火讓她有些盲目,等到了目的地,她才發現自己竟衝進了多年來一直迴避的地方石屋。
火盆裡沒有生火,石屋裡冷得就像冰害一樣,擋住了唯一窗戶的厚重幕簾,更是讓整個室內顯得昏暗不明。
乍從明亮的地方進入黑暗的處所,她的眼睛失去了視物的能力。
霎時,時光彷彿倒轉了,粗重的喘息、狂亂的交才、撕裂般的疼痛……這些她一直想忘記,卻一直不習真正忘記的東西,襲上了她的心頭。
「呃……」恍惚間,她還以為自己仍置身五年前的夢魘中,下意識的撩起了裙擺想逃。
可太遲了,楚天狂已察覺有人進來。
「誰?」他很是不悅,聲音裡滿是冷酷。「不是說過不許打擾的嗎?」
「是我,顏諾。」她用盡所有的自制力,將那些屬於黑暗的記憶再次推到記憶深處。
「什麼事?」
「我想和你談談。」
「說吧。」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可顏諾仍能感覺到他正在用殺氣騰騰的目光凌遲她!
「李頓不能來滄月城。」她率直的道。
「不能嗎?」楚天狂冷哼。
昏暗的光線對他並不構成障礙,從她有些脆弱的神情、蒼白的臉色,一直到高雅合身的衣裙,無不歷歷在目。
衣衫已經有些年代了,款式也有些古老,可這質料、這做工即使放在現在也算得上一流,由此可見她當年是多麼受寵啊!
就是這麼一個備受寵愛的妻子,為了實現她的野心,竟選擇了背叛深愛她的夫君……「我們不歡迎李頓來滄月城。」顏諾沒有絲毫的退縮。
「我並不在乎你或者你的人歡不歡迎他,」楚天狂冷冷的道。「你只需接受這個事實就夠了。」
「你簡直是滿不講理!」她氣得口不擇言。
「我不需要講理。」他雲淡風輕的。
「你……」顏諾憋了半天才終於擠出一句。「別忘了,我才是這滄月城的主人!」
憤怒使她的肌膚量染了一層美麗的桃紅色,她金紅色的長髮就像朵有生命的火雲,這一刻的她簡直就是一個發光體!
楚天狂發現自己極喜歡這種逗弄她的感覺。
「過去是。」他忽然有種醺醺然的感覺。
「你是什麼意思?」不祥的預感襲上了顏諾的心頭,臉上的紅暈霎時消褪成了慘白一片。
「我好像忘記告訴你了,陛下剛才下令剝奪了你對滄月城的所有權。」他在她耳畔投下一顆炸彈。
「剝、剝奪?」這消息實在太令人震驚了,她一下子愣住了。
「是啊,現在滄月城的主人已經不是你,我才是真正的主人。」
「這……這怎麼可能?我……我不相信……」雙腿忽然支持不了身體的重量,她整個人癱軟下來。
如果不是她的錯誤決定,滄月城仍會是他們永遠的家!
強烈的罪惡感幾乎要吞噬了她。
老天,她要怎麼做才能拯救大家呢?
她會怎麼做呢?楚天狂繞有興味的想。應該是準備物色下一個獵物吧!畢竟像她這樣為了財富不擇手段的女人,是無法忍受清貧生活的。
「有件事希望您能夠答應我。」考慮了片刻,顏諾終於開口道。
果然不出所料,主意都打到他身上了。
「想要我答應什麼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已開始鄙視她。
「請您讓林嬸繼續留在滄月城,她為滄月城工作快四十年了,早已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了。」她低聲下氣的央求道。「還有姚叔,他雖然少了條手臂,卻是滄月城最好的侍衛,留下他你一定不會後悔的。」
「還有別的嗎?」沒想到她拜託他的竟都是這些下人的事,楚天狂不禁有些詫異。
「馬伕老趙頭也請您留下,雖然他的年紀很大,幹活也算不上利落,可除了這裡他已經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嗯。」楚天狂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小菊雖然才十歲,不過她也很能幹哦,」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她家很需要她的這份工錢,你一定不可以辭退她。」
楚天狂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他總覺得這裡的僕人年紀大的太大、小的又太小;難怪他總覺得辦事的效率總是快不了;難怪他總覺得……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的「私心」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