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隨從也沒有馬車,我是走過來的。」麗兒打個噴嚏,「我有很重要的事急著問你。」
天知道,一個單身女子在倫敦街頭會遇見怎樣的危機!
「很重要的事?」他就先聽聽她所謂很重要的事吧,然後再決定是否勒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小白癡。
「你回來就不重要了。」麗兒陪著笑,知道他似乎心情不佳,所以她最好避一避,以免給野火燒到。
「不重要了?」傑斯從鼻子裡噴氣。
他的精神看起來好得要命,甚至可以說好過頭了。她聽說做那件事極耗費精力,所以他不可能……
看樣子,凱琳只是造謠而已。
「為什麼不進府?」傑斯命令自己在勒死她之前放開她。
她已凍僵了的四肢沒法支撐自己的身體,立刻又賴在台階上了。
傑斯看得直皺眉,終於決定暫時忘記她的愚蠢。等將她摟進懷裡時,才發現她已凍成一塊冰了,忍不住咆哮,「你想凍死你自己嗎?」
「是你的僕人不讓我進門的!我真懷疑你是怎麼訓練他們的,對人傲慢無禮,彷彿隨時等著別人去舔他的腳趾頭。」他的體溫溫暖了她的身體,她的舌頭也隨之甦醒了。
看一眼她的裝束,傑斯忍不住微笑,任何清醒的人都會把她看成大膽的街頭流鶯。如果他的僕人肯放她進去,才不知是怎麼訓練的呢!
車伕安托叫開了大門,傑斯騰出一隻手抬起麗兒的臉,神情嚴肅地吩咐守門人。
「看清楚這張臉,這是未來的公爵夫人。以後無論何時,無論公爵夫人打扮成什麼樣子,都得立即開門!」
「傑斯,居然把我當成貨物展示!」
不理會守門人的目瞪口呆和麗兒的抱怨,他逕自抱著她進門。
「傑斯!」他們來到華麗的大廳,麗兒拉拉傑斯的袖子以吸引他的注意。
「什麼事?」傑斯停下腳步,皺著眉看著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女人。
「你有沒有請僕人?」聽說這裡已經荒廢了八年之久,重新裝修一定花了他不少錢吧。
莫非她以為他每天趴在地板上擦那些擺飾?
傑斯忍不住失笑,「有,我有請僕人。」
「我的肚子好餓。」麗兒可憐兮兮的。
「餓?」傑斯的眉頭皺成了一線,「你沒吃晚餐?」
「凱琳覺得我必須節食,這樣才穿得下那套結婚禮服。」麗兒興奮地看著他拉下一條金色的繩子,不多時僕人應聲而來。
「給小姐來份夜消,順便帶杯咖啡上來。」
「我可不可以挑選?」得到允許之後,她立刻報上她所能想起的一切美味。
片刻之後,麗兒狼吞虎嚥的樣子,實在令他大開眼界。
「如果不是自信眼睛沒有問題,我會以為在我面前的是幾天沒吃東西的流浪漢了。」他忍不住打趣。
她的吃相他想起他在海盜船上的日子,那時他也是這樣……
雖然後來他成功地殺死了海盜頭子,並掌控了那條船,但之前那些充滿了飢餓與恐懼的日子著實令他難忘。
他忍不住伸手摸摸臉上的長疤,上流社會傳言他這條刀疤是在一次激烈的戰役中留下的勝利標記,只有他清楚這只是某次溜進海盜船的廚房被發現後的禮物。
那次他被割開面頰等處放人海裡,以吸引鯊魚。
凶殘的海盜們把這個稱為天的判決。通常被執行天的判決的人,都會被鯊魚吞噬。在他之前,最幸運的那傢伙少了一條腿只有他——
僥倖逃過了天的判決。
以後他仍在海上生活,並伺機成為海盜船的新主人,為自己重新贏得了財富與榮譽。可恐懼已深植在他心中,即使在最熾熱的夏天,他也不敢在海裡洗澡。
「好飽喔!」
她孩子氣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伸手拭去她嘴角仍沾著的一點奶油,不料——
「你的手好粗糙喔!」她抓住他的手大驚小怪的嚷。
和時下貴族的保養得宜不同,傑斯的手相當粗硬,在指甲與手心都有裂開的痕跡。
「天,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我還以為你是個紈褲子弟!」
「是嗎?去我房間,有幾份文件要你簽署。」傑斯將她帶到自己的房間。
「這是什麼?」麗兒不解地看著這些已經簽上傑斯·潘塞名字的文件。
「我們的結婚證書、財產所有權證書,以及你的埃裡奧特的所有權證書。」傑斯解釋,「簽署這些文件之後,埃裡奧特就是你的了。」
「可是——你讓我分享你的財產?」麗兒張口結舌。
「而你將在上帝面前發誓會敬我愛我,」傑斯催促她在文件上簽上名字,然後他微笑了,「現在我們已經是夫婦了。」
他將結婚證書以及兩張財產所有權證書的副本塞人她裙子的口袋裡。
「傑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
「我一直想念我們初次見面的那個深夜。」傑斯的聲音十分柔和。
「我記得你在我面前墜了馬。」
「哦,麗兒,你不認為我是為你傾倒嗎?」傑斯微笑了,「當你在月光下出現時,我幾乎以為自己遇見了異族的女神。有人告訴過你,你的頭髮在月光下像什麼嗎?」
「有,像侯爵府的那尊銅塑像。」
「哈!」傑斯完全被她打敗了,忍不住爆笑出聲,「不,親愛的,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有這麼難看嗎?」麗兒瞪圓了眼睛,喃喃道:「我還以為銅塑像已經夠糟糕的了。」
「沒那麼糟,我很惡劣。」傑斯低頭吻她一下,以示歉意,「找我有什麼事?」
「我該相信凱琳說的話嗎?」
「什麼?」傑斯皺眉。
「那些關於你有情婦的傳言。」
「那麼我該相信有關子爵的馬車在侯爵府門外停了一夜的傳言嗎?」傑斯拂開額前的一綹亂髮,看起來有些危險。
「你在意嗎?」
「我——很在意!」事實上他不該這麼在意的。
「如果我告訴你我沒有讓他進門,你相信嗎?」
「我相信。」他已很久不相信女人的承諾了,可麗兒的,他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