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捉柔然公主!」)
(「活捉阿那柔!」)
該死!她的身份怎麼暴露了?
阿那柔狠狠地砍殺了兩個慕容律的百夫長。
「首領!」
是沙侖帶著一隊人浴血殺來,然後札木也帶人靠過來。
「沙侖,我們從西南突圍!」她瞅準了西南方上每人人兵馬最分散的地方。阿那柔自信能從千軍萬馬中突圍,可——姬玉怎麼辦?
她想撥轉馬頭,可場面亂極了,她身不由己地被夾裹著向西南而去。回首裡,大帳已被烈焰吞噬……
「姬玉,只要你活著,我一定會找到你!」
阿那柔淒厲的聲音在沙漠上迴盪。
好不容易才搶了兩匹馬,才得以逃脫亂兵的追擊,可隨行的二十幾個訓練有素的白虎精兵卻沒有一個活著。
讓獨孤蘇一直不解的是,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王爺竟還帶著那個少年一同逃亡!這——可不像是一向冷靜精明的王爺會做的事呀。
正想著,後面已傳來了那個少年的驚呼。因為拓跋扈與姬冰玉共乘一騎,所以他們較獨孤蘇慢了一箭之地。聽聞驚呼,獨孤蘇撥轉馬頭,卻發現騎術精良的王爺居然墜了馬,連帶著那個少年狼狽地跌倒在黃沙上。
「您怎麼了?」獨孤蘇滾鞍下馬,立刻發現拓跋扈淡青的衣衫已被血濕了一大片。解開拓跋扈的衣衫,露出他肩上的傷口:箭桿已經折斷,而箭簇還深陷在肌肉裡!「爺!」獨孤蘇惶急地叫一聲,額上已滿是冷汗。
「割開傷口拔出箭!」拓跋扈冷靜地道。他知道獨孤蘇雖然足智多謀,可武藝只是平常而已,這次能隨他殺出實屬僥倖。他必須保持清醒以主持大局。何況在這沒有水和食物的大沙漠裡,無謂地浪費精力就等於自掘墳墓!
獨孤蘇拔出鋒利的匕首,猶豫了再三終於下決心在拓跋扈肩上劃開道口子。箭鏃已射入了拓跋扈的肩胛骨裡,獨孤蘇一下沒拔出來,而血卻已噴湧了出來!獨孤蘇的一張臉一下變得雪白。
「該死!」拓跋扈呻吟,終於痛暈過去了。等他醒來,傷口已經被妥帖地包紮好了。「看不出你還真有兩下子。」拓跋扈相當滿意傷口齊整的包紮。
「爺,不是……」
獨孤蘇的吱吱唔唔讓拓跋扈覺得相當有趣。「難道——是你做的?」拓跋扈以未受傷的手抬起那一直低垂著的小臉。
「我……」姬冰玉的臉色相當蒼白。
「沒見過這麼多血吧。」拓跋扈流露出憐惜的神情,終於決定不再打趣他了。下一刻他逕自轉向獨孤蘇,「我們在哪裡?」
「在……哪裡……」獨孤蘇驚慌地發現一路上他只顧逃命根本沒顧到他們是怎麼走的。「明白了。」他本不該對獨孤蘇的鎮定寄予太大希望,只是一向自負的他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回在大沙漠裡迷失方向!
「東邊。」
開口的是姬玉,拓跋扈不解地看著這個美少年。
「綠雲寨在東面。」姬冰玉再次強調。
「那麼右面不遠就是有名的絲路了。」拓跋扈看著她的眼裡滿是笑意。不能去一探絲路真是可惜,他望著莽莽黃沙出了一會兒神。「檢查一下我們的裝備。」半晌他吩咐。「除了這兩匹馬外,就只有兩條軍毯和一把馬刀。」獨孤蘇翻檢了一陣又找出了半皮袋水。僅有半袋水是維持不了三個人生存的,何況他的傷勢不耐長途跋涉。思考了一會,拓跋扈終於做出了決定。「留下一匹馬、一條毯,」他又補充道,「把你的匕首交給我,你從北走,我們向南,」他微笑著,「我們比比看誰的運氣好。」
「爺……」獨孤蘇大驚失色,這可是拿性命做賭注呀。何況南邊雖然可能有較近的綠洲,可那已是慕容律的地界了,堂堂大魏佐政王豈能以身犯險?
「也許你有更好的主意。」拓跋扈笑得從容。
倉促間他哪有什麼好主意?獨孤蘇怔住了。
看看天色,拓跋扈淡笑,「還是趁早趕路吧。」幫助姬玉上馬後,他躍上馬背,「讓他們到離這最近的綠洲找我。」
「可是……」獨孤蘇還在猶豫,拓跋扈已揚長而去了。
在這天的行程裡,映入姬冰玉眼簾的只有一望無際的黃沙,單調得沒有一絲變化。天際時有鷲影盤旋,起起落落不知在啄食著什麼。
在四季如春的江南,她也曾聽說過沙漠中有一種鳥能夠聞出死亡的氣息,所以它只出現在即將有死亡的地方。
姬冰玉不由打了個寒噤。
「冷嗎?」拓跋扈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冰涼。
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沙漠的白天熱得可以把人烤焦,可因為黃沙留不住熱量,一到夜裡沙漠裡就十分寒冷。
「不。」她單薄的衣衫幾乎抵不住沙漠傍晚的寒氣,可是她認為在他們都無力改善目前處境時,還是不要造成他的困擾的好。
「紮營吧。」這少年的堅韌讓他刮目相看,拓跋扈勒住韁繩,說出習慣的那兩字命令後才醒悟到他身邊已無兵可帶。
為怕他肩上的傷口繃裂,姬冰玉沒有要他扶持。好不容易爬下馬來站定了身子,不料被他飢餓的眼神嚇了一跳。
「呀——!」她猛退了幾步,差點跌倒在地上。
「餓得沒力氣了?」他下馬正好趕上扶住她。
原來是誤會他了,姬冰玉的兩頰薄染了紅暈,正想違心地搖頭。不料這時她的肚子忽然叫了一聲,那麼清楚,她相信他一定也聽見了。一時尷尬得不知說什麼才好,只有任頰上的紅暈又重染了幾分。
「不餓?」拓跋扈打趣地笑了,發現自己相當喜歡看他紅了臉的樣子。他伸手拔出腰間的匕首,「我餓了,你過來。」
「幹什麼?」姬冰玉不解地睜大了眼睛。
才問得一聲,他已一把扯了她過去,匕首利落地在馬頸上一刺,立刻將她推倒馬頸的傷處。「張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