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鎖四門,我要他們活著。」他的眼神輕柔,可沒有人天真地以為他會放他們活路。「至於你們,我該怎麼發落你們呢?」拓跋扈的唇畔浮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當然沒有人敢愚蠢地以為他真的需要建議。
「不許傷害我爹娘!」人群後面響起一聲尖叫,卻是才剛送進洞房的魯仲玉聽到消息跑了出來。
「不許?」從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大聲喧嘩,拓跋扈的聲音輕柔得危險。
「請王爺恕罪,屬下一定會嚴加管束拙妻。」眼見新婚妻子危在旦夕,宇峒冒死向拓跋扈求情。
「宇峒,你也想幫你岳父反對我嗎?」拓跋扈的聲音裡第一次有了怒意。「屬下不敢,屬下不敢……」宇峒磕頭如搗,不多時額上已有鮮血滲出。「宇峒……」魯仲玉想救丈夫卻無能為力。
「算了吧。」拓跋扈終於開口赦免。他曾和宇峒、獨孤蘇數十次出生入死,可現在他隱隱意識到這種親密的關係開始有了裂縫。
「我要你後悔。」拓跋扈在微笑,笑得相當殘酷。
而階下魯家的奴僕迫於拓跋扈之威只敢小聲地哽咽。
「婢為奴、僕充軍,至於魯冰玉……」拓跋扈笑得陰沉。
「冰玉……」才剛保住小女兒性命的魯家夫婦又開始為大女兒擔心。
「不必為你們的性命擔心,」拓跋扈的聲音裡沒有溫度,「畢竟大魏的皇帝還等著你們效力呢。不過先得說出秀女的下落。」他冰冷的目光掠過仍跪著的宇家新婦,注意到魯老爺寧死也不說的樣子,忍不住大笑出聲:「你以為你熬得過第一輪刑罰嗎?」
在場的人人人動容:據說,拓跋扈的刑室可以讓啞巴開口!
拓跋扈拍掌:「帶走。」
「元扈,你好能幹呀!」眼見拓跋扈乾淨利落地處理完秀女在逃的事,一直對他虎視眈眈的拓跋若蘭趕緊抓緊機會湊上去。讓她大出意料的是,這次元扈居然沒躲開她。若蘭對拓跋扈的野心幾乎是朝野盡知的,對此拓跋扈一直表現得相當狡猾,可這次——郝連水不由奇怪:是拓跋扈變笨了嗎?
想了一刻,她想她有些明白拓跋扈在想些什麼了。二十七已經是不小的年齡了,放眼大魏,拓跋若蘭確是少數幾個配得上他的女人之一。
可是——夫妻之間只血統和門第就夠了嗎?
郝連水不由出神。
「不許看那男人!」在郝連水耳邊低語著威脅的是她的老公——正昌王拓跋雷。「什麼?」郝連水微愕,不明白老公在說什麼。
「我不許你看拓跋扈!」正昌王咆哮,心中的醋意立刻如野火燎原。
「可是……」郝連水這才發現丈夫為什麼發這麼大脾氣:人所盡知的冷面王居然對她遙發一個大大的微笑。雖然這個微笑諷刺大於讚美,可在她的醋桶丈夫眼裡殺傷力已經夠嚴重了。這下捅馬蜂窩了吧!拓跋扈以眼光嘲笑這個號稱鮮卑最聰明的女人。
小子,總有一天有人會整到你!
美麗的郝連水和邪惡的拓跋扈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照不宣的目光。
「該死!」看到他們眉來眼去,正昌王開始抓狂。
「王爺……」眼見拓跋雷這個大醋桶有漫溢之嫌,郝連水趕緊以一聲嬌滴滴的呼喚挽回大局,終於讓正昌王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好水兒,我們回家。」拓跋雷索性抱起妻子。
「不要,怪難為情的。」郝連水口裡推卻,可一雙手早纏上了老公的脖子:反正在場的諸位鮮卑貴族早就看慣了他們夫婦之間的恩愛有加,再看一次又有何妨!
注意到那個叫魯仲玉的新娘一臉驚異的表情,郝連水促狹地朝她眨眨眼:她這樣聰明的女人,不耍耍深愛著自己的丈夫,日子豈不過得無聊?
「還不肯說嗎?」
刑室裡,面對已被打昏了三次又再被潑醒了三次的魯老爺,拓跋扈緩緩地開口。吐出嗆入嘴裡的冷水,魯老爺困難地搖搖頭。他已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無論如何都得護得冰玉周全!
該死!拓跋扈只一個眼神,行刑者再次舉起皮鞭。
鞭影如巨蟒破空襲來,抽打在肌膚上。可魯老爺已感覺不到痛,他的頭慢慢地垂下去,耳裡也已聽不清拓跋扈的責問了。
「嘩——」又是一盆冷水。
魯老爺困難地睜開眼睛,觸目的是拓跋扈冰冷的雙眸。
「還不說?」拓跋扈雙眉立起,雙手一拍,一扇門立時打開了。
「夫……人……?」魯老爺驚訝地發現在外表猙獰的獄卒手裡掙扎的居然是妻子!「放……放開她……這不關她的事!」苦苦支撐了這多久,魯老爺的心防徹底崩潰了。「老爺,他們把你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呀!」魯夫人看到丈夫一身的血肉模糊,忍不住哀哀地哭泣。
「看清楚了?」拓跋扈笑得殘忍,「不想他受苦的話,就代他說了吧。」「我……」魯夫人驚慌地看看丈夫,又看看手裡仍提著滴血鞭子的行刑者,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魯老爺想說什麼,可這時他已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或許,你不在乎丈夫的生死?」拓跋扈只一個眼神,行刑者已揚鞭作勢,「還沒想好嗎?」
「冰玉她……」魯夫人仍在猶豫。
「不……不……」魯老爺激動之下終於吼出兩個字,可在緊接著的鞭打下終於昏了過去。「我要魯冰玉的下落。」拓跋扈的語氣冷硬。
「她……她私奔了!」眼見丈夫性命不保,魯夫人終於掙扎出一句。在她單純的心思裡,冰玉一旦失去了貞潔,也就沒有被找回來的價值了,也許這下就解了三方面的圍了。「什麼!」拓跋扈第一次放任自己狂怒的情緒,五指一緊,一塊上好的紫檀木椅背已裂成了碎片。
太后的殉葬品要求是貞潔的處女,這個失貞的女人……
拓跋扈的表情更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