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時,有人拉了她一把!
不管是葵祥,還是那該死的陳絎生,都使得她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柳清歡在跌落的當下意識到,自己會摔得很慘!
四、五年前,她在船上的桅桿上俐落得像是個天生的水手;可現在……她卻摔了個四腳朝天……
唉!姿勢不雅姑且不說,最慘的是她的小腿!
外褲撕裂了一大片,膝蓋處鮮血淋漓,她甚至還聽見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疼痛足以使意志不堅定的人尖叫不已,可劇痛並未影響到柳清歡的思考能力,她第一個反應便是從懷裡取出信號彈,迅速射向天空。
信號彈爆開,在半空出現楊柳的形影,久久不散。
這是她專屬的求救信號,以路程計算,不出一盞茶的工夫,柳安就會率領手下趕來救援了。
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照顧自己才是。
她得站起來!
陳絎生一定快追來了,她不能成為他們用以牽制柳安的武器。
可該死的!她才一動,腿就痛得像刀割一樣。
見鬼,她一定得站起來才是!
柳清歡一咬牙,正待勉力掙扎坐起身,不料一雙大手已壓制在她的右肩。
「不想殘廢就別動!」一個低沉的男聲對她說道。
柳清歡驀然回頭,這才發現說話的是剛才那個赤眉的年輕男人。「你……」
「放輕鬆些,雖然你跌斷了腿,可我會治好你的。」燕南平蹲下身,撕開她破爛的外褲。
「事情並非只是跌斷腿而已,我不想害你惹麻煩。」柳清歡並不希望旁人因她而招惹到麻煩,故率直地道。
「對一個大夫來說,你只是跌斷腿而已。」燕南平迅速找到她的傷處,「或者,你還跌斷了脖子?」
柳清歡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他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基於閒人看熱鬧的不滅真理,人群已群起圍上前窺看,可眾人很快就被燕南平的冷眼「殺」退了。
「爺……」跋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主子從來就是個冷情之人,即使對親如父子兄弟的人都不一定會出手相救,何況這只是一個貌不驚人且行為非常怪異的女人!
可主子偏偏破例出手救了她,這簡直……簡直就像一場夢嘛!
跋綸忍不住咋舌。
「囉唆什ど?還不快解下你的腰帶。」燕南平不滿意跋綸的失神。
跋綸不敢多嘴,只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腰帶成了裹傷的工具,被染得鮮血淋漓。
固定好她受傷的左腿,燕南平這才輕描淡寫地告之,「你的左腿斷了。」
老天!有這ど說話的嗎?姑娘家斷了一條腿,他竟連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可讓跋綸更想不通的是,她竟,竟……似乎毫不在意!
「誰推你下來的?」燕南平「隨意」問了一句。
「我自己跳下來的。」柳清歡淡淡的回答。
「原因。」
他習慣喜怒不形於色,可此刻不知為什ど,當聽見她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時,竟覺得怒氣上湧!
「我無意嫁人。」
多年前的慘事,已摧毀她對婚姻的全部憧憬與嚮往,她——柳清歡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婚姻。
燕南平無意多管閒事,可此刻,他忽然很想瞭解有關她的一切。對於女子來說,找個如意夫婿該是人生的最大目標了,可她莫明的,讓他對她的一切充滿了好奇。
「跋綸。」
「爺有什ど吩咐?」
雖說整件事的發展大出跋綸的意料之外,可作為主子的貼身執事,他仍記得自己的本分。
「讓樓上那些人付出些代價,一倍就夠了。」
在燕南平看來,既然那傢伙讓她跌斷一條腿,那付出斷了兩條腿的代價應該是天公地道的。
「喂!葵祥,我的丫頭……」柳清歡拉一拉燕南平的衣角。
「把那叫葵祥的丫頭一併帶來。」燕南平順便下令。
「是。」跋綸領命而去。
燕南平平素最討厭陌生人靠近他,即使是跟了他快十年的跋綸,也只讓他不討厭而已。可她身上卻有種好聞的氣息,雖然讓他感到陌生,可他感受到更多的卻是舒服的感覺。
這——讓他想靠得她更近!
他情不自禁地將她抱入懷裡,嗅著她衣褶間的溫香,感覺自己已然找到了平靜。
理智提醒柳清歡,她該掙脫這陌生男人的抱持,可這懷抱是如此的溫暖、如此的安寧……
老天!這些年她已經受夠那些冰冷了,而他是第一個讓她能感覺到溫暖的男人!
她——捨不得這溫暖!
樓上突然傳來男人恐怖的叫喊,那是陳絎生的哭嚎聲。
「別怕。」燕南平輕聲安撫。
「沒什ど好怕的。」拜那些際遇所賜,現在已經很少有事能嚇著她了。
這時,跋綸挾著葵祥自三樓飛落到地上。
也許是懼高,也許是目睹了剛才暴力的一幕,葵祥一落地就乾嘔不止。
「葵祥,你沒事吧?」
「沒……」葵祥掙扎著想回答,卻看見自家小姐竟躺在一個男人的懷裡!
這——簡直讓她擔心得要吐血!
在情急之下,顧不得胸臆間仍翻騰的噁心感,葵祥已一個箭步上前,想自那登徒子手裡解救自家小姐,不料——
葵祥弄痛了她的斷腿!
君清歡疼得大叫一聲,額角的冷汗滾滾而下。
「小……小姐,你怎ど了?」葵祥被嚇著了。
「你沒見她跌斷了腿嗎?」燕南平冷冷地道。
「斷腿?」不會吧!據她所知,小姐曾從比這更高的地方跳下去過,卻都安然無恙,怎ど會……
葵祥傻住了,直到此刻才發現,那陌生男人竟抱著她的小姐,逕自向一輛馬車走去。
這還得了?
她正要挺身阻止,不料竟被那雖然救了她,卻怎ど看怎ど不舒服的傢伙給攔住了。
「你想怎樣?」葵祥雙手叉腰,做出「我很凶悍」的樣子。
「我家王……我家爺不會傷害你家小姐的。」主子做了當眾擄人的蠢事,他這做執事的,當然得想法子遮掩了。
「孤男寡女在一起,怎ど不會傷害我家小姐?!這是有損清譽之事,你懂不懂?」葵祥咄咄逼人的告訴他,並想插手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