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是路過。我到這附近來拜訪一個朋友,就順道過來看看你們,還想順便請你們吃個中飯。均陽呢?」
夢笙咬了咬下唇:「他——他出差到夏威夷去了。」
羅志鵬點了點頭。「那麼小豪呢?」
「小豪和陸姨在一起。陸姨是……我婆婆生前的好友,就住在這附近的。她很喜歡小豪,所以常常帶他過去玩。這幾天她正在教小豪畫畫來著。這個小東西,最近每次回到家都是滿身的顏料——」她猛然住了嘴,意識到自己的囉嗦。或者是太急著想將話題從李均陽身上拉開了?她澀澀地露出了一點笑容,「你呢?家裡的情形怎麼樣?你和杜綾好嗎?孩子們呢?」
羅志鵬笑了,一個開朗幸福的笑容。「很好。雖然我們還是會吵架,但這一次,我想我們是找到問題的癥結了,一切都在好轉之中。現在學校開學了,安安和強強都回去上課了。至於景光——」他深思地笑了一笑,「我想他已經從『失戀的打擊』中回復過來了,事實上他現在有了一個小女朋友,兩個人處得很不錯呢。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小女孩頗有些像你呢。」
夢笙忍不住笑了。「那太好了。我真為你高興。」
羅志鵬回之以一笑。「說真的,我正在想著什麼時候請你和均陽到我家裡來吃頓便飯呢?你說什麼時候好些?或者要等均陽回來再來討論?」
「我……我不知道……我……」夢笙結結巴巴地說著,淚水突然間不受控制地湧出了眼眶,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她狠狠地想要止住哭泣,可是淚水愈湧愈多,「我……對不起,我……」她抽泣著道,慌亂地抹著眼淚。
羅志鵬抽出了一方乾淨的手拍遞給了她,同時將她攬進懷裡,無言地安慰著她。一直等她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他才溫柔地開了口:「好了,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可以說給我聽了吧?」
「其——其實沒有什麼——」
「夢笙,」他耐著性子開了口,「說老實話,你來應門的時候,我就知道有什麼事情不對勁了。你看來好像幾天都沒睡好覺似的,整個人都寫著憂鬱。而你還想告訴我說你『其實沒有什麼』?得了吧,夢笙,你是在和你的老友說話啊?」他溫和地取笑她,然而他的眼神卻是嚴肅的,「來,好姑娘,把事情告訴我。說不定我還幫得上一點忙呢?」
夢笙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幾天以來的憂傷突然再也關之不住,她一句話衝口而出:「我……我們完了!」
「你們完了?什麼意思?」
「均陽他……他不回來了!」她顫抖著開了口,「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根本不應該和他結婚的!」淚水又湧進了她的眼眶,「事情從一開始就是一團糟。我本來以為自己應付得了這種情況的,可是——」她的聲音哽住了。
「唉,你愛著他,對吧?」羅志鵬銳利地道。
夢笙苦笑了:「有那麼明顯嗎?」
「如果你不愛他,就不會這樣悲傷了。」
夢笙無助地歎息了。「我多麼希望我能不要愛他。可是……天哪,我……可笑的是他根本不在乎我,而我……」她說不下去了,只有死命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他不——在乎你?」羅志鵬的聲音裡滿是驚訝與不信,「夢笙。你真的覺得他不在乎你嗎?」
「當然哪。他從沒在意過我,從一開始就這樣了。對他而言,我根本無足輕重。」她的喉嚨又哽住了,淚水無聲地流下來。
羅志鵬不忍地皺了皺眉。「別這樣,夢笙,」他溫柔地道,「你是在放縱自己的情緒了。這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
「放縱自己的情緒?」夢笙瞪大了眼睛,「可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放縱自己的情緒啊!你不知道過去這兩天裡,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強顏歡笑,竭力在陸姨和小豪面前裝得若無其事……這樣的壓力快把我給逼瘋了!噢,天哪!」她舉手摀住了自己臉頰,纖小的雙肩不住地聳動,「我該怎麼辦?我試著去恨他,試得那麼努力,可是一點用也沒有!即使在我收到那封從南非打來的電報的時候,我也——還是身不由己地愛著他,你相信嗎?我想我是……無可救藥了!而他現在已經離去……天哪,我到底該怎麼辦呢?」
「嘿,說慢一點,我有些地方沒弄明自,」羅志鵬深思地道,「你剛剛說了什麼?你收到了一封電報?南非打來的電報?」
夢笙長長地歎了口氣:「是啊。那是在小豪出生以前的事。那時南非正在暴亂,均陽有個朋友被殺了,所以他到南非去收拾善後……」
「嗯,這事我知道的。」
夢笙抿了抿嘴角:「那就是了。在他去南非以前,我們有過一段短暫而頻繁的交往。臨走以前,他答應過和我保持聯絡的。可是他一走就音訊全無。一直到他的秘書給了我一封電報為止。是那封電報宣佈了我們之間的死刑——」她緊緊地咬住了自已下唇,「他甚至——懶得親口告訴我!」
羅志鵬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是說,他從南非給了你一封電報?」
「是啊。」
「但是夢笙,你一定弄錯了。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她的眼睛睜大了,「可是我確實收到了他從南非打來的電報呀!」
「是麼?」羅志鵬沉沉地笑了一笑,「電報是郵差送來的?」
「不,那是——」
「別說,讓我來猜。」羅志鵬插了進來,「是他的秘書,那位效率驚人的喬丹麗小姐給你的?」他的聲音裡有著不比尋常的怒氣。
夢笙驚愕地看著他,不能明白他在生什麼氣。「電報是她給我的沒錯,」她說,「可是這有什麼差別嗎?我是說……」
羅志鵬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是那封電報結束了你和均陽那時的交往,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