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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第 26 頁

 

  「膽小表!」月倫取笑他:「不試試看你怎麼知道自己成不成?像你這麼天

  才的人,」

  「不幹不幹,說什麼也不幹!」思亞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這是原則問

  題!」

  「沙文主義豬!」月倫噘著嘴道:「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不少頂尖的服裝設計

  家都是男的嗎?」

  「謝謝,我比較喜歡當建築師。」說到這裡,思亞眼睛一亮:「對了,我可

  以幫你弄舞台設計啊!服裝嘛你就自己想辦法好了!」

  「你知道要怎麼弄舞台設計嗎?」她給了他一個充滿懷疑的眼神。

  「不知道。可是讓我試試嘛!」思亞的興致全來了:「你自己剛剛說過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成不成?嘿,你們舞台設計的經費有多少啊?」

  他看起來活像一個剛剛得到一種新玩具的孩子!月倫好笑地瞄著他,不忍心

  給他潑冷水。「你愛試就去試吧,經費的問題就別管了。」

  「不知道經費多少的話,我怎麼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什麼地步?」他實事求事

  地說,月倫忍不住笑了。

  「告訴你實話罷,唐先生,這筆經費是零。」月倫笑著說:「我們是個窮劇

  團,記得嗎?所以你盡避放手去做好了。不管你做出來的東西預算要多少,我們

  都沒有辦法付諸實行的。」

  「這樣啊?不好玩!」思亞的臉垮了下來:「那我還做這個設計作什麼?」

  「看看你對舞台設計有多少概念啊!」她伸手環住了他的頸子,在他臉上親

  了一記。思亞樂得暈淘淘地,沒注意到她正拉著他往床邊走。「來,」她笑瞇瞇

  地說:「今天去逛街,我買了點東西要給你。」

  她從購物袋中取出了兩件襯衫來,思亞立時迸出了一個好大的笑容來。

  「哇!」他喊:「你又幫我買東西啊?哇!」他衝過來一把抱住了她,蒙頭

  蓋臉地亂親一氣:「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走開走開,肉麻死了!」月倫又好氣,又好笑:「跟你們家唐大汪一個德

  性!」

  「你是說那小子也常常這樣對待你啊?」思亞佯怒道:「我要把它宰了燉一

  鍋!」

  「喂!」

  這個晚上和往常一樣地結束了:在笑語和親蜜之後,思亞依依不捨地告辭。

  公寓的大門一推開,思亞看見一個男子拖拖拉拉地晃過巷子。一抹輕微的疑惑掠

  過他的心底,使他盯著那人的背影看了好幾秒鐘。而後另外兩個自巷子口走過來

  的人分散了他的注意。半夜三更走在台北沒啥子好奇怪的,這本來就是一個夜生

  活十分活絡的都城,但是……但是他為什麼會覺得那個人很詭異呢?他皺著眉頭

  去牽車,而後猛可裡回過頭去──

  是那人的眼鏡!那人戴的好像是一副太陽眼鏡!問題是,誰會在半夜三更裡

  頭戴太陽眼鏡呢?除非是瞎子!可是瞎子又怎麼可能空著雙手、連把枴杖都不帶

  呢?

  思亞撥腳就跑,想追到那個人好看個真切。畢竟那個人戴的究竟是不是太陽

  眼鏡,他並不是很有把握;但……如果那真的是一副太陽眼鏡……思亞一直追到

  了巷口,都沒再見到那個引起他疑心的人。也許,只是也許,他是在風聲鶴唳、

  草木皆兵了;可是他無法秉除心底那徘徊不去的疑惑。徐慶家的威脅越來越近,

  誰也料不準他什麼時候會發動攻擊;而這攻擊發動不發動都不是好事,因為他可

  以清楚看出月倫心上所受的壓力。雖然她承受得那麼堅強,有時甚至還表現得沒

  事人兒一樣,然而──

  思亞一拳重重地捶在自己手掌心裡,恨不得自己的掌心是徐慶家的鼻子。這

  樣的等待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唯一值得慶幸的也許只是:那小子的耐性也正

  在消失。這是說,如果他們沒判斷錯:那些信件和電話所表達的訊息的話。

  彷彿是在印證思亞的推測似的,新的徵兆第二天就出現了──郵差送來的一

  個包裹。

  苑明沒敢拆它,學耕也不敢拆:萬一裡頭裝了炸藥怎麼辦?所以他們打電話

  通知警局,請了專家來對付這個充滿了惡意的禮物。值得慶幸的是,這個包裹裡

  頭什麼高科技的產品都沒有,但那內容也夠教人 心的了:

  那是,一個被分解得支離破碎的洋娃娃!

  娃娃的慘狀一映入眼中,苑明就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喘。學耕一把將她攬入

  懷中,以嫌厭的眼光看著盒子。

  那爆破專家用同情的眼光看著他們,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將整個盒子帶回

  警局去作證據了。警員前腳剛剛出門,苑明就撲進了學耕懷中。她的身子因憤怒

  和恐懼而顫抖,聲音也無法自己地變得又尖又細:「這事我們絕對不能讓學姊知

  道!」她尖銳地說:「連我看了都難以忍受了,學姊絕對受不了的!」

  學耕無言地點頭,卻也知道這只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但是,當然,能緩一

  刻便緩一刻吧。更何況現在正是排戲的緊要關頭。

  月倫已經將演員的服裝決定好了:律子是一身黑衣,花子是白衣,白衣上披

  著一塊艷紅色的巾子。良雄的衣服則是藍色色調。除了黑色上衣和紅巾子之外,

  所有的衣物都是演員自家衣櫥裡本來就有的東西。

  「怎麼衣服這麼簡單啊?」那天晚上他們去吃消夜的時候談到服裝,思亞好

  奇地問:「不是說這是一個日本劇嗎?我還以為你們會弄點和服來穿呢?」

  「服裝的形式並不重要。因為這雖然是一個日本劇本,但其中的感情是不分

  國界的。重要的是顏色。」月倫解釋:「律子的黑衣象徵了她灰暗的感情觀。花

  子的白衣象徵了她的純潔,紅布表示她的熱情。而且,」她實事求是地說:「和

  服很貴,我們穿不起。」

  「我知道你們是個窮劇團,不過,」思亞好奇地問:「不是說信豐公司願意

  支助你們的演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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