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傑立時伸出手臂來環住了她。「喔,天哪,雪嵐,我真抱歉,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抱歉!我知道那次車禍都是我的錯——在那以後,我已經把自己開快車的惡習徹底矯正過來了。你不用擔心。」
「還——還是不要吧?」雪嵐低語:「我們出去散散步好了,啊?」
「外頭在下雨呢。」
那不過是毛毛雨:而她最喜歡在細雨中散步了。但仲傑從來沒喜歡過這個主意,所以雪嵐提議道:「那麼我們看看小楊有空沒有好不好?我們可以把娃娃也找出來玩。娃娃很可愛,你會喜歡她的。」
「雪嵐,」仲傑不耐煩地道:「小楊不過是個司機!」
雪嵐本來以為他在開玩笑,待得看他的臉色,才知道他是當真的。「那又怎麼樣?」她不解地問。
「我可沒有和司機一起去玩的習慣,更別說還繞上他的女工朋友了!」
雪嵐氣得臉都青了:「小楊和娃娃都是成大的學生,娃娃還拿過獎學金呢!你說話客氣些!再說,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仲傑抿緊了嘴角,取出煙來點上。火光一閃之下,他的眼神似乎也跟著閃了一閃。「好啦,雪嵐,咱們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吵架,」他溫暖地笑了起來:「我道歉,好吧?我看咱們也別出去了。小楊說不定有他自己的計劃,我們還是待在家裡好了。我們到圖書室裡聽聽音樂、聊聊天怎麼樣?」他挽起雪嵐,不由分說地領著她向圖書室走去:「明晚我有一個應酬,後天呢,媽媽要請一些客人到家裡來吃飯。所以到星期三以前為止,這是我們唯一能得單獨相處的時間了。所以請你不要和我鬧彆扭,好不好?」
他這樣的軟語相商,雪嵐實在很難繼續生他的氣,進了圖書室以後,她只有悶著頭去看架子上的藏書。仲傑在音響上放起了柔美的輕音樂,然後伸手將光調暗。
「等一等!」雪嵐叫道:「仲傑,這架子上的是——你們的全家福嗎?」
「嗯。」他興趣缺缺地應了一聲。
雪嵐湊向前去,想把這些相片看得仔細一些。這一張是魏家夫婦坐在花園裡,另一張是魏家夫婦和仲傑並排坐著,臉上掛著全家福的笑容。還有一張是仲傑和一個年齡和他差不多的青年,坐在門前的台階上。但這就是全部了。雪嵐失望地轉過身來,問道:「怎麼都沒有伯淵的照片?他不是也住這裡麼?」
「他十五歲就離家了。」
「什麼?」雪嵐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我不知道。」仲傑不耐地道:「大概是因為他一直很孤僻吧。而且他從不曾試著去改善。我想我父親從不曾原諒過他。」
雪嵐挫敗地看著魏家夫婦的相片,知道自己從他們那兒問出來的東西,不會比從仲傑這兒知道的多。「他走了多久以後才又回來?」
「十年吧。即使是到了現在,他待在家裡的時間仍然很少。一兩年才回來一次,每次停留的時間都不過十來天。」
「他自己有房子嗎?」
「他在東海岸的什麼地方有棟房子,可是我不曉得確切的地點在哪裡。我從來沒去過信。〕
「那——有沒有人打過電話給他,看看他是不是回來了?」
「當然沒有!」仲傑怒道:「我們找這種麻煩作什麼?」
「但他是魏家的一份子呀!」
「你能不能不要再問我老哥的事了?」仲傑咆哮。
〔為什麼這個家裡連一個關心他的人都沒有?」雪嵐挫折地叫了出來:「他究竟做了什麼,使得你們這般排斥他?」
〔等你見到他的時候,為什麼不自己問他去?〕
〔你忘了,仲傑,」雪嵐冷笑:「我可從來不曾『見』過他!」話一出口她就後海了。這話說得未免太重了些。她急忙接道:「對不起,仲傑,我不應該說這種話的。不過,這也就是我為什麼一直想找到他一張相片的原因——我甚至還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呢!可是問來問去都沒個結果,所以我——」
〔好吧。〕仲傑咕噥道:「我也不對。我不應該發脾氣的。可是誰讓你老問我老哥的事?我實在聽煩了!」
雪嵐聳了聳肩。雖說她想知道的事一樣也沒問出來,可是她不想再和仲傑吵架,所以乾脆閉嘴。仲傑則終於如願以償的調暗了燈光,拉著雪嵐在他身邊坐下。「我今天簽成了一大筆生意,」他驕傲地說:「可不容易呢!」他開始絮絮地告訴她:簽成這筆生意的經過。
雪嵐努力聽著。她對這種話題實在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甚至還有一些厭惡;可是這是仲傑生活裡的主要部份啊!而她曾經那樣地愛過他——她心不在焉地想著,而後發現他正凝視著自己。
「你真美。〕他啞聲說道:「比我所能記得的還要美。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想你,雪嵐。〕
「我也想念你,」她輕輕說:「你為什麼從來不來看看我呢?」
「伯母要我答應不再去看你。她說那只會教你悲傷。」
很合理,雪嵐苦澀地想。但如果是伯淵,他才不會管媽媽說了些什麼……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伯淵那天和她媽媽說的話:「如果到時候我看不到她,就算將整個房子都拆了,我也要將她找出來。」他是一旦下定決心就勇往直前的。沒有任何事,也沒有任何人擋得住他。
〔雪嵐?〕仲傑溫柔地問:「你真的想念我嗎?」
「嗯。」她心不在焉地回答,思緒仍然留在伯淵身上。
「我很高興。」他低聲說道,將她拉向他的胸前:「那表示你仍然愛著我,不是麼,雪嵐?」他說著低下頭來,深深地吻在她的唇上。
「仲傑——」她試著抗議,但他不肯放她。「別怕,雪嵐,鬆下來。這裡不會有人來的。〕他繼續吻她,試著用他親蜜的吻打動她。
雪嵐放鬆了一些,試著去感覺一些什麼。這是仲傑啊,她曾深愛過的仲傑啊——而她已經被他吻過不知多少次了,有什麼好害羞的?然而她仍然什麼感覺也沒有。不,更糟,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掙扎著她將自己的頭扭了開去,喘息著叫道:「仲傑,停止!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