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伍至勇理解地拉長音,「那有效範圍……」他目測了下距離,「五十公尺左右,電流量……」瞥了眼草坪上猶不死心,仍在試驗自己有多少能耐的笨蛋,他再目測體格、反應強度後,下了結論,「一千瓦。請了專利權沒?」
伍菱幼雪白的掌捂上臉頰,「難怪你的外號叫錢勇大。」只有他會想到專利權。
「ㄟ!別嫌我世儈,三猛老拿錢去砸他的刑具,光打模具去造他的釘籠、刺馬就花了不少,更別提他在大陸買了一座山,只為了山裡特產的竹薺好用來製作自
白藥;四壯愛玩車,光每年坐飛機去瑞典、美國車廠看車、試車的機票錢,還有買車、改車、飆車,哪樣不是錢?真那麼瘋車,叫他騎車橫渡大西洋算了……還有你,老五。」矛頭一轉,他直指旁邊竊笑的伍金剛。
「你為什麼不能土法煉鋼就好?偏偏每年出的新健身器材,你每年買,樣樣買,你是有多少肉可以練?!」
伍至勇身為伍家老大,平日頗有大哥風範,唯獨講到錢,那就傷感情.誰教伍家都生了些不知人間疾苦的神仙,而不巧,他是家裡負責管錢的人,只因他小時懵懂未知時,不小心糾正了他親愛的娘買菜多給了十元大洋,從此他就陷入了錢的無底深淵,負責伍家的帳目進出。
直到今天,他還對他娘那驚喜得猶如捉姦在床般的狂笑聲刻骨難忘。
「我……我有土法煉鋼呀!」伍金剛吶吶地辯駁,揮揮手中的棍棒,表示他也不是都得靠那些標榜符合人體工學、運動隱藏肌肉、增健難鍛練部分的現代設施的嘛!
「哼!是嗎?那前天修倉庫的工頭為什麼又拿了張買磚瓦的請款單來?真愛劈,不會去劈柴,家裡還可以省些瓦斯費。」土法煉鋼還能煉出一張請款單,他是土法煉鋼還是煉金呀?!
「我……我……」申訴都在大哥閃著「$的瞪視下吶吶收回,伍金剛摸摸鼻子,「我練拳。喝!喝!」他雙臂輪動,按步使起降龍伏虎拳,虎虎生風。
「錢、錢、錢,什麼都要錢,你們以為錢會從天上掉下來嗎?真是……」伍至勇按著額頭。
這群弟妹真是吃米不知米價。開源節流,他們既然不能節流,他只好想辦法開源了。否則用什麼養出伍家這群白白胖胖的一勇、二強、三猛、四壯、五金剛,加一個幼幼小妹?靠空氣養嗎?別逗了。
「好,知道你的辛苦,你的委屈,你的犧牲奉獻,你的偉大情操,不哭喔!乖。」真是可憐,難怪大哥一直討不到老婆,錢就是他的老婆、他的命。
「不必!真要知道你大哥辛苦,還不如去三猛房間多搜刮些可以用的,讓我拿去登記個專利權,說不定還能賺賺專利費,多買兩斗米。」
「哦!好啦!知道。」可惜聽者已經心不在焉,人在曹營、心在漢地,頻頻地瞥向草坪另一端。
「你呀!也別老是撿些阿里不達的回家,撿些貓狗就算了,還要撿個人回來,養下來,伙食費也不少錢。」他心想,敢情伍家都有將對方的意願和人權自動抹殺的特異功能?
伍菱幼圓圓大眼瞥了他一眼,嘟起嘴說道:「可是,他很好呀!」
「好?哪裡好?是會生金蛋?還是會吐錢?」
「哎呀!反正你不知道啦!」她嬌斥一聲,甩頭便走。大哥才不知道他的好呢!
「是,我是不知道,反正好不好也不是我在用。」伍至勇語氣中頗有幾分女大不中留的感歎。「我只知道,倉庫的屋頂再不蓋上,三猛的刑具、四壯的機車,還有金剛的健身器材就都要泡水了。那群小孩不知又要魯多久。唉!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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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掙扎了,三強發明的玩意兒可是響噹噹的名品,不是他本人解,絕對沒有第二個人解得開,你放棄吧!」伍菱幼蹲在聿維韜面前,手肘抵著膝蓋,雪白小掌撐著下巴,好心地勸告。
滿身大汗的聿維韜,一臉不馴,卻又不得不信她給自個兒戴上的這玩意兒邪門,乾脆撇過頭,不看這長得很天使、行為很惡魔的死女人。
「頭髮都被電得卷卷的了耶!果然很夠力喔!」伍菱幼頑皮的以手指纏起他挑染金棕髮絲,沒啥使勁,但髮絲竟酥脆地一拉就斷,剩下半截殘骸氣息奄奄地躺在她掌心。
「嘖嘖!再電下去,晚上就有脆皮烤乳豬可以加菜了。」她笑道。然後大哥就會笑得很燦爛,因為可以省了一餐飯錢。
「還不都是你害的!」
「唷!小孩子火氣這麼大,當心又冒痘痘喔!」伍菱幼雪白的手指俏皮地摳摳聿維韜下巴上剛冒出頭的一顆大痘。
「哼!」還不都是她害的!
唷!只哼聲耶!有進步了喔!自從他學會用髒話、使氣力,對自身的情況沒有幫助,反而會招來另一種非人道待遇,他就學乖了,只會使用最消極的沉默抗議。
雖然是最消極的作法,卻也是最有用的作法。
「好啦!不要一臉深閨怨婦樣,人家我『厝內ㄟ工作攏有做』耶!」凡舉體罰、鞭打、禁食……她都有詳實地對他做了呀!
只可惜對方還是不動如山,就是不理她。
僵硬的身軀和倔傲的微昂下巴,在在表明了一件事——鬧彆扭!我就是在鬧彆扭!
好嘛!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羅!
「喜不喜歡煙火?」她問。
他依舊是動也不動。
「今晚花火節,去不去?」
死灰的眼神頓時發亮,他張嘴……眼神也倏地暗沉下來,「哼!」還冷哼一聲撇開頭。
這個反應,應該是「對,我想去!但是拉不下臉說好。」吧?
伍菱幼掩住個竊笑,「走羅!要去的話,現在就得去卡位。」她起身拍拍裙擺,向他伸出手。
沉默半晌,他不動的姿態慢慢地改變,緩緩起身,冷酷的表情未變,唇角抿緊的線條也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