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被點的穴道應該無礙才對,可他怎麼好像受傷極重的樣子?難道點錯位置,點到死穴了?
尹氏一族以武傳家,尤以劍術名聞江湖。尹王爺、夫人和茵茵兩個哥哥使的都是長劍。
只有茵茵不愛武劍,而喜歡弄墨。
茵茵的文采風華、學識過人;而武術方面除輕功和點穴兩樣防身絕技學得七八成足以防身,對其它武功卻是一竅不通。
當日在尹王府差點被解不群那淫賊欺侮,靠的就是她的輕功和點穴的功夫,點得服裝不整的色魔淫賊動彈不得,再喊人來個人贓俱獲、不得狡賴。
可是她這兩樣防身絕技偶爾也會有失靈的。
會不會是昨天被他吻得神智不清,點錯位置了?
見他動也不動,於巽君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先擱下吧。」好半晌他才出聲。
「你身體不舒服嗎?」聽他終於開口說話,於巽君才稍稍寬心,但仍不敢大意的拉過他的手腕替他把脈。
「趙公子脈象平穩、氣血順暢,身體無恙。」於巽君鬆了一口氣。
「於兄弟也會峻黃之術?」他頗意外的瞥了於巽君一眼,又恢復原來不動的姿勢。
「只是略通醫理,小病看得,大病可就沒有把握了。」知道他一夜沒睡,於巽君也不打擾他,拉床上的軟被替他蓋上就要走。「你只是虛火旺些無大礙的!睡一會兒吧,肚子餓了就吃些東西好嗎?」
雖然於巽君盡力壓低聲調。體態也盡量學得男子氣概些,可是那婆婆媽媽的說話方式還是不像個男人。
「於兄弟,你拿把椅子到床邊坐下。」他拍拍床沿道。
於巽君不明白他想做什麼,只得乖乖搬了張圓凳到床邊坐下。
「你……可不可以多告訴我一些你表姐的事?」趙驥仍盯著屋頂,腦子裡盡充滿了茵茵的形貌。
他不想看於巽君的臉,就怕兩人太像了,一時迷惑錯認了人,那可就大大的失禮了。
「為什麼突然問起她?」於巽君警覺的挺直腰望著他。
「唉!很多事你是不會明白的。」趙驥歎了一口氣。他向來處事果決明快,從來不曾這麼困擾。
又怎能承認自己愛上了只見一次面的女鬼?
於巽君沒有再追問。既然趙驥對茵茵好奇,她也就開始認真的告訴他有關於茵茵的許多事。
無可否認的,茵茵是個極討人喜愛的女子。儘管於巽君已經盡量將她敘述得淡然無奇,仍無法減低趙驥對她的渴慕。
一夜無眠的於巽君抵不住倦意、說著說著竟趴在床沿睡著了。
趙驥見他睡得熟,心下不忍,將他抱起平躺上床、自己則在他身邊躺下,不久後也跟著沉沉睡去。
於巽君在歷經多次劫難後本就缺乏安全感,習慣擁著草枕入眠。睡意朦朧中,她蜷縮著身子本能的往身邊溫暖安全的泉源依偎了去,而趙驥也本能的將她納入羽翼中保護著。
這一覺睡到午後,於巽君才迷迷糊糊的醒來,閉著眼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意會發生了什麼狀況。
她慵懶的伸著蔥白的柔美,輕輕觸摸面前溫暖結實的草枕、漸漸感覺事情不對勁,她愈摸愈用力也愈心慌,倏地睜開眼一看清事實,趕忙摀住自己嘴巴差點沒有驚叫出聲。
她的清白這麼就毀了?
她燒燙了臉頰推開他下了床,趕緊的扶正帽子轉過身,不敢面對與她同樣愕然的趙驥。
幸好帽子設掉,否則露出她一頭烏亮如雲瀑的長髮,她的身份一被拆穿可就糟了!
趙驥有一會兒的愕然,但也僅只有一會兒便無所謂的笑道:「大家都是男人,於兄弟不會介意吧?」
介意?她當然介意,而且還介意得很!
誰跟他大家都是男人了?
於巽君深吸了幾口氣整理情緒後,轉回頭面對趙驥。
「介意?我怎麼會介意呢?」她皮笑肉不笑的聳聳肩故作輕鬆狀的說。
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吻也讓他給吻了,睡也讓他給睡了,教她以後怎麼做人哪!
「很好!於兄弟果然是光明磊落、心胸豁達!」趙驥讚賞的拍拍他纖弱的肩便開門出去。
於巽君苦著臉揉捏她差點沒被他拍散的肩骨,咕噥了句:「鬼才是!」便回自己房間去。
其實趙驥在於巽君醒來前早就醒了。只是看著他純真甜美的睡容讓他又想起尹茵茵。
於巽君的容貌和身形與茵茵相似,擁著他的感覺就跟昨晚擁著茵茵的感覺一樣美好。
他知道自己該早些放開他,可就是貪戀那份美好的感覺捨不得放手。
不過這種失誤,趙驥也准許自己發生這麼一次。於巽君是個謙和的君子,他可不允許自己再次冒犯。
他快步往城中辦要事,同時惦著今晚三更與茵茵在十里坡山凹的約會。
她會來嗎?
*** ☆☆☆ ☆☆☆
趙驥至城中辦完事回到客棧已是二更天。即刻召來洪鐘在他房中密商並交代一些事情後,便匆匆趕往十里坡赴約。
「茵茵——」一進山凹,趙驥便圈起手掌呼喚伊人名字,引得山凹回音陣陣。
他尋遍山凹各處和斷魂崖上,就是見不到茵茵的鬼影。只有回兒在空中盤旋哀嗚,似乎也因為找不到茵茵而焦急!
那一夜,茵茵沒有來!
趙驥自三更等到天亮,一雙深沉的眼盯著荒家立腳點那白天道士、和尚到此做法超渡所遺留祭把過後殘亂的痕跡。腦中映著的是那日初見茵茵的影像,她的一顰一笑莫不牽動著他的心弦。
次夜、再次夜,接連幾夜趙驥仍不死心的往山凹等她可是她始終未曾再現身。
直到他必須啟程回京,離開揚州的前一夜,他又來到十里坡。
他站在斷魂崖上一想到自己連日到崖底遍尋不著她的屍骨,怕是早已被野獸所吞噬,就教他揪心痛著。此次回京再下揚州更待何時?只怕從此見不到她徒留憾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