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你這隻小手!」他抓住她的纖柔小手沉聲警告著。聽她說什麼空不空間,什 麼她的生活全是他,還由百姓選王的話,聽得他一個頭兩個大,當場評斷全是她今晚醋 極了,拿來氣他的鬼話。「等等!我何時仗勢欺人了?」
她笑著,嬌柔的往他性感的唇上輕啄,腦子裡記起的是他對她的好、他的呵護、他 的愛,而忘了他終究無法對她專一的事實、忘了自己將死的事實。
「映橋,你這是在引誘我。」他意亂情迷的低吟一聲,就要抱起她飛下屋頂。
「等一等,你還沒聽我把話說完呢!」話匣子一開就停不了,怪只怪今晚很適合談 心。
他耐著性子又坐回原位,繼續聽著她令人啼笑皆非的神話。
「我們的科技很發達,你們這時代還用刀劍打仗,我們卻已發展到核子彈。只要一 顆便可毀掉幾個像潼關這樣的城市,幾年內片草不生、被輻射污染的人畜皆亡。」
「哈!」他忍不住大笑一聲,差點脫口說出「荒唐」。他帶兵數年,若有這種東西 還怕回紇、吐蕃、高麗進犯?大唐強大的版圖也不僅止於此了,更不用以和親的方式被 安排與吐蕃公主訂下讓他不屑的婚約了。
「還有、還有,我們出門不騎馬,是坐汽車、飛機,一種比鳥飛得更高、更遠的交 通工具。」見他似乎不信,她更急切的想解釋。
他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看出他的不耐煩,她噘起嘴掄起粉拳往他胸前一捶。「那你一定也不相信我們那裡 的人到過月亮和星星上嘍?」
人到過月亮和星星上?李霆開始同情起映橋來了。那是嫦娥和吳剛,還有那只搗藥 的兔子,看她說到哪裡去了。
「映橋,敢情這陣子旅途勞頓,你是累著了才有此奇想。等再過半個月回到長安, 日子就不一樣了,你也會好一點……」他滿含憐惜的鎖住她一臉純真。
「我說的是真的!」
她挺直身子認真地舉起一隻手做發誓狀,卻教他給握入手心。
「我知道!」同情的拍撫她的背,點點頭安慰她。
「算了!」看他那副表情簡直雞同鴨講,她也不指望他懂了。歎了口氣,倚著他, 低頭把玩著他修長的手指說:「談談你自己吧。」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談的。」李霆拆下她今天綰著的雲仙髻,撫弄著她光滑如 絲緞的柔髮。她梳起髻來是很美,但他總愛撫摸她這波浪般的長髮。映橋很美,不僅思 想或外表都有一種很獨特、很吸引人的特質,也由於這特質讓他百般著迷。
「你怎麼了?」她仰起小臉,拉回他飄遠的思緒。
「呃!沒什麼!」他瞥了她一眼,又將目光投向遠處在夜色中更顯墨黑的山巒。
也許他有個與吐蕃公主的婚約可以談,但卻絕口不提。
「你也想家了嗎?」
「我?想家?」他拉回視線看著懷中黏人的麥芽糖不禁想笑。想家是婆婆媽媽的玩 意兒,男兒志在四方,豈能如此傷懷!
「那麼……」
「除了父皇和母后,我實在不知道府裡還有誰可想的。」如果有個讓他牽掛的人也 就罷了,但牽掛的人就在身邊,也就不用去想了。
她調皮的扯了扯他高挺的鼻樑,他哇哇叫了聲,亦不甘示弱的在她身上哈起癢來。
她咯咯地笑著抵抗他的侵襲,最後仍不支地笑倒在他懷中。
他自背後擁著她,笑著親吻她的頸、頰,她受不住癢的撥開他的手站了起來,張開 雙手維持平衡,在細細的中樑上好玩的走著、跳著。
乖乖!往下一探,這高度約有三層樓高,掉下去還得了?不過有他這武功蓋世的俠 客在側,她何懼來哉?他總不會見死不救的呀!
李霆見她不怕死,擰著眉,臉色難看至極,乾脆雙手環胸看她搞什麼鬼。
「開心一點,我可是學過體操的哦,平衡這道理我懂的。」她嘲笑他的杞人憂天, 還想拿把銅鏡來照一照他那張苦瓜帥臉。今天要不是她穿著這身胡服裙裝,否則還真想 露兩手平衡木上的基本動作給他瞧瞧呢!老看他那麼威武神勇,就想挫挫他的銳氣。
「你……給我回來!」懸吊著一顆心,他還是沉不住氣的開了口。
「還有啊,在我的家鄉是女男平等的,你應該學會說「請」。」
「那是什麼鬼地方!」他氣急敗壞的啐了聲。
話才說完,就聽見她慘叫一聲跌落屋簷。叫聲未歇他已做出反應,身形一晃,立即 接住她輕輕落地。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放下她,見她一臉慘白,他還是忍不住輕斥,一把將她摟 進懷中。
「李霆,如果我摔死了,十年以後你還會不會記得我這個人?」
「傻話!果真有這麼一天,我記得你這個傻蛋做什麼?」
他玩笑的一句話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她推開他,呆呆地凝了他好一會兒,便黯 然地轉身離去。「我先走了。」
這個人真是沒心、沒肝、沒肺,若她死了,別說十年後,他只怕是馬上、立刻忘記 她這個人。
「對了,你記得我的房間往哪裡走嗎?」走了幾步,她忽地旋過身問他。這才想起 自己是迷路被他給碰上的,今晚是鐵定逃不出去了,可是房間該怎麼回去呢?
他搖搖頭,對這個夜晚還跑出來散步的路癡可是沒轍了。
「走吧!」不等她再開口,他已拉著她的小手往反方向的幽徑穿梭而去。
「你知道你很討厭耶!都準備馬上、立刻將我忘記了,還拉著人家的手不放!」她 使勁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卻總是徒勞無功。
「映橋,你知道你真的很獨特?獨特到和我所見過的女子全然不同。」他突地停下 腳步,手不放,又將往前走的她給拉了回來。
「那又怎麼樣?我是不比你身邊的鶯鶯燕燕有趣!」不幸的,讓她又想起今天晚宴 上他與樂女的調情,咬著牙,又是酸味沖天。不過話說回來,她也沒有權利吃醋,她不 是他的唯一,這是他早言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