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天!」
冷不防突地響起的驚叫聲,嚇了小草一大跳,連忙惶恐站起。
「你這死丫頭,好大的膽子呀!」
阿銀三兩步便衝上來,怒眼大睜,咬著牙罵道:「你是什麼東西呀,竟然敢坐在這兒吃飯!少爺,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下怒罵小草、一下又謙卑的對著關軾風猛賠罪。「少爺,她是今天新來的,糊里糊塗又笨手笨腳的,少爺你千萬別生氣呀!」
這才說完;立刻又拉下臉瞪向小草。「沒規矩的臭丫頭!一會兒看我怎麼教訓你——」「阿銀!」關軾風冷冷截斷她的連珠炮。「是我叫她進來的。」
阿銀一愣。少爺讓小草在餐廳吃飯?她那張利嘴像突然被塞進了一團布,大半天吐不出半句話來。
阿銀難以置信的錯愕令小草更加不自在,連忙漲紅著瞼小聲說道;「謝謝少爺……我……我已經飽了……謝謝,謝謝少爺……」她拚命鞠躬,只想盡快離開此地。
「等等。」關軾風出聲喚住。
「阿銀,你帶她去洗洗澡,讓她把自己整理乾淨。」
∼ ∼ ∼ ∼ ∼ ∼ ∼
小草這澡洗的可不輕鬆。
「都這麼大的人了,連個人情世故都不懂,少爺是看你可憐,隨口說兩句你就當真啦?竟還厚著臉皮跟人家進到餐廳吃飯,就沒見過像你這麼笨的。」
小草蹲在地上,拿著水舀子從大木桶裡盛出滿滿的水,一勺勺往身上衝去,即使隔著一扇木門和嘩啦啦的水聲,仍掩不往阿銀叨叨唸唸的數落聲。
「啞婆婆光會養大你有什麼用?好歹也教教你怎麼做人嘛!彩嫂也真是的,要找也找個機靈點的,幹嘛找你這個笨手笨腳的野丫頭?」
小草只是含著淚默默洗澡,連替自己辯駁一句也不敢。
「你呀!以後最好給我小心一點,再讓我看到你這麼沒規沒矩的,我就狠狠修理你一頓,聽到沒?」
小草心裡頭有點委屈。她不是野丫頭、更不是不懂規矩,只不過少爺他——少爺的話她能不聽嗎?
「你洗澡洗到睡著啦?不會回答呀!」阿銀粗魯的大吼。
「聽……聽到了……」小草連忙答道。「小草以後會小心的。」
「你幹嘛答的要死不活的?貓叫都比你大聲!
「好哇,你不服氣是不?」
「銀姐姐,我沒有!」
「沒有?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這死丫頭……」
小草從開始洗澡到結束,阿銀那張嘴皮子一刻也沒停過。
也難怪她一回到房間秋蓉便忙著問: 「你一定被罵慘了吧! 唉,銀姐姐就是這樣,你聽過就算了,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知道嗎?」
小草點點頭,有些猶豫的,最後還是問出口:「蓉姐姐,少爺是不是一個很好的人?」小草知道秋蓉主要的工作是服侍少爺,少爺的事她一定都很清楚吧!
「那當然。」秋蓉一面疊著衣服一面說。「少爺要是個壞少爺,又怎會叫你去吃飯呢?」
「我也是這麼覺得……」小草一想起少爺,心裡頭就有種很開心的感覺。之前被阿銀責罵的低落心情一下全消散了。「少爺平日都做些什麼?」
「少爺要做的事可多了,能幹的不得了。」秋蓉萬般推崇的稱道。「少爺去年剛在城裡念完大學,夫人便將關家整個工廠交由他打理呢!」
小草聽了不禁瞪大了眼。她連中學都念不起,少爺竟能念到大學!有錢人家真好,就連上學唸書都是如此稀鬆平常的事。
「少爺真是能幹……」小草笑彎的眼中滿是尊祟。
「對了,你怎麼問起了少爺的事?」
「沒,沒什麼,好奇而已。」
秋蓉眨眨眼露出一抹調皮的笑容。「我們家少爺一表人才,也難怪你會好奇了。」
小草臉都紅了。「蓉姐姐,你別……別笑話我呀……」她也不知在難為情什麼,反正就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小草害羞地趕緊轉移話題。「蓉姐姐,我……我幫你送衣服吧。」
「也好——這疊是彩嫂的,你放在她房裡就行了。」
小草捧著衣服快步走了出去。一想起秋蓉剛才的話,覺得又羞又好笑。
想著想著,連自己就要撞上了人都不知道。
「走路不專心很容易闖禍的。」
小草怔住。少……少爺!她竟一頭撞上少爺!
正望著她的關軾風,服中飛快閃過一抹驚喜。「小草?」
清洗乾淨的小草和之前他所見到的模樣已大不相同了——
那張羞紅的臉蛋是光潔而純真的,一雙生動的眼睛,柔的像水、像雲;小巧的唇瓣很秀氣……
「這樣好多了,是不?女孩子就是要乾乾淨淨的,別把自己弄的髒兮兮。」關軾風像正急著出門,匆匆的腳步和說話同時進行。
「小草,你很可愛,以後都要保持這樣,知道嗎?」
隨著話聲漸細,他已走遠了……
他說她可愛?小草捧著衣服,像是不相信自己親耳聽見的,大半天回不了神。
第四章
大雨滂沱,整整下了三天三夜。
這兩天的小草心頭直跳,十分不安,卻又什麼都不敢說。
尤其當她一接觸到阿銀那不懷好意的眼神,縱有天大的心事也只能咽進肚裡去。
該怎麼辦呢?
「哎呀,這應該堆去後院嘛!是哪個沒長眼放的?」阿銀才踏進雜物間便一腳撞上疊得高高的圓木桶,不滿的直嚷嚷。
正在裡頭拿掃把的小草急忙回應。「是我……抱歉,因為外頭正下著大雨,我就想先放在這兒……
她話沒說完阿銀就一陣轟炸。「你這豬腦袋!下雨就撐傘呀,再說淋一點雨又怎樣?會死嗎?哼,吃飯倒挺能吃的,做起事來要死不活的!」
「對不起……」小草猛道歉,只有乖乖捱罵的份。
「還不快搬出去!」
「是,是。」小草趕緊打傘、搬桶子。
兩手忙著搬桶子,雨傘只好藉著脖子夾在肩上,然而不到後院,小草的身子幾乎已濕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