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身體掩飾,她拿起發膠。但願十年不算太久吧!順手拿起一杯水,來到微波爐前,她很巧妙地把發膠代替水杯放進去,然後定下半分鐘的時間,啟動機器。
然後她再提起牆角的垃圾,鎮靜地走出大門,沒有完全關上門,盡量不讓自己顯露出半點不正常的樣子,向房子外面的垃圾桶走去。
沒一會兒,身後的房子轟地一聲爆炸開來!火焰猛地頂開屋頂,冒上黑暗的天空,火紅的光頓時吞沒了周圍的樹木。
在聽到爆炸的同時,冉情立刻扔下垃圾袋,沒命地朝百米外的停車場奔去。
她終於跑到車子的旁邊,掏出鑰匙哆嗦著想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裡,卻遲遲無法如願。
猛然,冉情聽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那個人沒有被炸死!
快!她的呼吸急促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也不知道是她終於找對了位置,還是上帝還不想讓她死去,她終於打開了車門。
發動車子引擎,在啟動車子的那一秒,擋風玻璃前突然跳出來一個巨大的黑色人影,手中很明顯地持著一把手槍!
沒等那人扣下扳機,車子突然一個旋轉,人被甩下去,手槍子彈也破膛而出。
借助子彈在空氣中滑翔引起的亮光,她看見那人從車子上跌下去的時候,身上一個圓形亮片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銀色圓弧。
但是冉情還沒有看見殺手長得是什麼樣子,車子已經如箭飛馳而出了……
大概是因為很久沒有在紐約,紐約的道路變化太大,所以在冉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開上了一條狹窄的山路。
她想找路去市區,但她不敢掉頭,因為她怕那個殺手就在四周找她。
她慌慌張張地四處找著,但是由於地處偏僻,連路燈也沒有,所以她焦急之下一踩煞車,卻不小心踩到了加速,車子猛地衝出道路,重重地撞上一棵樹。
沒系安全帶的冉情被巨大的力量甩出前車窗,跌在路邊。
雨……很快地落下……冰冷的雨滴打在失去知覺的冉情身上,帶著她身上的血蜿蜒地流下道路,在墨黑的夜裡,顯得格外駭人……
「先生,前面好像有一起車禍。」司機對坐在加長型豪華轎車後座的雷森布萊克說。
雷森沒有抬頭,本想不理會,可是想起這條路只通向他的別墅,平常根本沒有人,他一皺眉頭,對司機說:「打電話叫警察和救護車。」
「先生,我們不下去?那人好像傷得……」司機從後視鏡看見雷森冷漠的眼神,硬生生把剩下的字嚥了下去。他忘記了嗎?雷森的無情眾所周知,怎麼會幫助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黑色的轎車飛地駛過車禍地點,一瞬間,雷森看見那個受傷女人的血順著山路一直淌,烏黑的長髮像火焰似的披在地面上,心中的一根弦輕輕扯動,他回頭,清楚地看見那個女人蒼白的……熟悉的臉!
是她!
雷森猛地一震。
「停車!」他突然朝司機吼道。
司機一驚,使勁踩下煞車,車輪在路上劃了好長一段才停下。
而雷森不管車子還沒有完全停下,就跳下車子,跑到冉情旁邊。
「冉情!冉情!」他本能地喊著她的名字,沒有發覺十年前的一個名字竟那麼深刻地印在他腦海裡。他很小心地先抬起她的頭顱。「冉情,你醒醒!」
冉情絲毫沒有生氣地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
突然的一股驚慌襲上雷森大腦,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手有些顫抖。他把手指放到冉情的鼻子下面,心揪得緊緊的──
她沒死!
雷森突然深吸一口氣,剛才的恐慌總算放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橫抱起來,走向車子,一邊對司機說;「開車回去,打電話叫醫生。」
「那,先生,你的會議?」
「取消!趕快回去!」
雷森把冉情抱在懷裡,望著她慘白的臉色,心裡竟然一陣抽痛。他用拇指輕輕地把她嘴角的血抹去,從來不知道血的顏色竟然這麼駭人!
一切在他眼前彷彿都不重要似的,他只是看著她,在心裡默默地說:你要活過來!
☆☆☆
雷森的別墅裡,他站在床前,看醫生為她裝上點滴替她輸血。
醫生做完後才站起來,收拾好周圍散亂的器具。
「她怎麼樣了?」雷森問。
醫生搖搖頭,讓雷森的心突然吊到了喉嚨。
「她身上的傷口已經縫合,雖然傷口比較多,但是幸虧很淺,沒有傷到動脈,也沒有發炎的跡象,所以沒有生命危險。」醫生說,「但是撞車的時候可能傷到了腦部,不知道會不會有腦震盪,這要等她醒過來,看她症狀如何再判斷。」
「你可以出去了。」鬆了一口氣,雷森命令。
天已亮,陽光射進房間。雷森把窗簾拉上,房間裡頓時昏暗下來。
他走到床前看著黑色被子裡的冉情,她的臉顯得更蒼白憔悴。他輕輕撫摸她眼睛下面的陰影,然後是面頰,最後輕柔地描繪她的唇形。由於失血的緣故,紅潤的唇成了慘白色。
是什麼折磨她至此?雷森不由得憤怒著。
她十年來在哪裡呢?她過得好嗎?有了……家庭嗎?
問題不斷地擠進他的腦子,他愕然發覺自己塵封多年的心疼,重新活了過來!
她總是有能力讓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希望能多瞭解她些什麼,正如十年前……
雷森的記憶那樣清晰,那樣明瞭地告訴他,當年她是怎樣吸引了他,讓他深深地陷入一種不熟悉的渴望。只是兩次簡單的見面而已,他卻能記住她說的每一句話。
是什麼樣的吸引力,讓他如此專注地想她呢?
母親死後,父親的冰冷對待教會了他冷淡地面對感情,後母和弟弟貪婪地掠奪,又徹底毀掉了他僅剩的對親情的嚮往……那麼眼前這個女人教會了他什麼?
心疼、安心、焦躁、氣憤、驚慌,還有……其他的許多情緒……
為什麼會讓她看到他軟弱的一面?為什麼一直乾枯的淚水就那麼在她面前流淌了出來?為什麼在悲傷的時候,會自然地環抱她,在她身上找到溫暖?為什麼看到她的臉的時候,心就突然地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