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義正辭嚴的聲明,卻被此時從他肚子裡傳來不爭氣的咕嚕聲所打斷。
小舞眨眨眼。沒看錯吧!杜天羽居然臉紅了。她低頭忍住笑。
「啊,你餓了吧!我去看廚房有什麼東西好不好?」
她從床上跳起來,問是問了,可也沒聽他意見的打算,就好像把這兒當自己家一樣,逕自走出門外,留下杜天羽氣極敗壞地瞪視她的背影。
***
她從來不把他的話當真,杜天羽忿忿地大口咬著牛肉,一邊這麼想著。
可惡!這鐵板牛柳還真不是普通的好吃。
她也不是太漂亮,身材更是乏善可陳,偏偏她可以從他家好久沒動過的廚房裡搜出食材,弄出一桌讓人垂涎欲滴的料理來,真是太可惡了!
「要不要再來一碗飯?」
他瞪視她笑意盈盈的小臉,久久發不出聲音。
小舞沒被他嚇到,只是若無其事地拿走他手中的空碗,再到廚房去盛飯。
回來時他仍維持原來的姿勢不動,她也沒說什麼,只是把那碗飯再塞回他手中,他就像餓極了的小狗一樣低頭猛吃起來。
還是第一次看他這個模樣,小舞以肘支頰,快樂地看著他,光這樣就滿足了,她一點也不餓。
「你怎麼不吃?」他終於抬眸,卻是在解決了三大碗飯和二碗湯之後。
小舞快樂地點點頭,這才舉箸把剩下的飯菜吃完。
飯後她怕他趕她走,急急忙忙收拾碗筷回廚房,開始洗碗。
他沒說什麼,只是重回客廳看他的球賽。
「咖啡。」她自作主張泡了二杯咖啡出來,不加糖、不加奶精的是他的,她小心翼翼地將咖啡放在他身旁的咖啡桌上。
杜天羽沒有看她,專注盯著電視畫面。
小舞鬆了一口氣,他沒趕她走。
她讓自己舒服地窩在另一個沙發裡,偷偷觀察著他。
仔細看,他看比賽的時候雖然沒發出什麼聲音,但臉上的表情還是會隨著比賽的進行時而皺眉,時而揚起唇角,時而不屑。
他還真是個情感內斂的人吶!換句話說就是悶騷。
嘻!小舞很高興自己又多瞭解他一分、 「哇!Ace球!」小舞突然大喊。
杜天羽回頭瞪了她一眼,對突來的打擾面露不悅。
小舞吐吐舌,閉上嘴。
「太棒了!Rafler這個截擊漂亮。」才沒過多久,她又忍不住叫道。他的反應還是一把白眼。」好球,又是一記Ace,咦?為什麼不記分?裁判是不是看錯啦?」
「那是Net。」杜天羽受不了地糾正她。「Net?喔,觸網啊!我剛沒看清楚。」小舞很」受教」地點點頭。
他挑眉睨她一眼。「你好像沒那麼白癡了嘛。」
對小舞而言,這已經是難能可貴的讚美了,於是她得意地挺起胸膛。
「當然,我下過苦功喔!這一個禮拜以來,我已經把所有網球規則都背熟了,我還把現在正進行的美國公開賽錄下來,每天下班回家我都很認真看喔!一直看到凌晨一、二點呢!」
他驀地僵住,停下暖飲咖啡的動作。
「無聊。」心口湧起一陣慌亂,他不耐煩地低吼:「你幹嘛老做些蠢事?明明看不懂還要硬撐。」
「一點也不蠢啊!因為我喜歡你啊!既然網球是你喜歡的運動,我就應該要看得懂啊!這樣我們以後就有共同的話題啦!」
他困難地抬眼看她。說不感動是騙人的,第一次有人這麼拚命地去喜歡他。
不、不對!他不要這樣,再這麼任她胡作非為,搞不好他就真的逃不了了。
開玩笑,他豈能被一個小女孩綁住,再說,他才不要印證她那套荒謬可笑的前世今生論!
思及此,他又慌又惱,忍不住聲色俱厲地對她吼道:「你不要再說什麼喜歡我的話了!你為什麼老是這麼厚臉皮,一個女孩家老把喜歡掛在嘴上,我不要你為我再做任何事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喜歡對我而言只是一種負擔,我根本不想要那種負擔。」
他感覺自己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完這些話,他氣喘不已地瞪視她。
話都講這麼白了,她不可能還沒有感覺吧?
果然,他看見她愕然地瞅住他,笑容不知何時已隱去,一張小臉蒼白得嚇人。
那是她活該,杜天羽拚命說服自己,他並沒有做錯,把話說清楚才是最佳的策略。他將雙拳捏在身側,克制某種莫名衝動。
不,那衝動絕不可能是看見她眼中湧起的水霧,而想收回剛剛講的那些話,不會是。
小舞垂下頭,凝窒的沉默在屋裡蔓延--
該死!她在哭嗎?他死瞪著她微顫的雙肩,右額上的青筋隱隱抽搐。
「不可能啊!」良久,她才搖著頭喃喃開口,像在說服他,更像是在說服自己。「你怎會不要我呢?」她仰首,勉強擠出一抹充滿希望的笑容。」我知道,你只是還沒人領司我們是前世就注定要在一起的,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來,你不是也夢過和我在一起嗎?那表示你就快要想起來了。」
這回錯愕的換成杜天羽。太可怕了,他低估了她的韌性和臉皮--
好不甘心,他輸了。他頹然倒坐在沙發內,全身虛脫。剛才有那麼一刻,他以為他已經成功的擊潰了她的信心了。但此刻看來,她已經完全恢復,已經做好了」心理重建」,把剛剛的那段」小插曲」成功地拋在腦後。
「我把杯子拿去廚房洗洗吧。」趁球賽轉播空檔她說。「要不要再來一杯?」
杜天羽茫然搖頭。她也不多說,只是從他無力的手中拿走杯子,踩著輕快腳步進了廚房。
可惡,他居然栽在這個女人手裡。憤怒地瞪視她的背影,杜天羽心底揚起旺盛的鬥志,他絕對要想辦法把她趕走,不惜用任何卑鄙的方法。
***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家了。」真的晚了,已經晚上十點,她沒有理由呆下來,除非他開口留她。不過既然那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小舞也就難得的主動離開。」急什麼?」她已經在玄關處穿鞋,突然間他冷冷的話語侵入耳中,她發了一會兒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