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部分?」小舞止住淚,疑惑地問。
「你夢到跳崖那一段,可是我沒有,我沒有跳,我退縮了,最後一秒,我選擇了苟活,眼睜睜看自己心愛的女人墜崖,什麼都沒做,我是個懦夫,我配不上你的愛。」
掛了電話,小舞久久無法自震驚中回復。
原來是這樣的糾纏、這樣的牽扯。
到底有沒有前世今生?到底眼前的一切是否都是宿世的因果造成的?
如果有,那她與天羽又是怎樣的情緣?
「怎麼了?」他環抱住她,溫柔的氣息吐在她耳畔。
她搖搖頭,舒服地縮入他懷中,突然想通什麼事,釋然地笑了起來。
不管什麼前世今生,她要好好修他與她今世的緣分。
而來生……來生她還是會去尋到他的。
尾聲
蒼鷹翱翔於群山之間,孤傲、優雅,顧盼之間,有種睥睨世間萬物的尊貴。
他作了正確的選擇,蒼鷹展翅乘風,順著氣流攀越另一個顛峰。
作為一隻孤獨的蒼鷹,他再不必有人世間的種種羈絆,他終能真正解脫,不再為愛慾而苦。
她總不能再來糾纏他了吧!他自得地想,他今世是鷹而她是人,他們之間是不可能有任何牽連的。
他已經被她害得夠慘了--
前世,他是自幼即深具佛緣的得道高僧,卻因她的苦苦癡纏而破了戒,最後與她相殉而死。
再前世,他是前程似錦的新科狀元,而她不過是他府裡的小小婢女,那日她不自量力想救一名溺水小童,下水之後反遭河水吞噬,他下水救她,卻被慌張愚蠢的她緊緊纏住,最後兩人慘遭溺斃,諷刺的是那小童卻毫髮無傷。
再再前世、數不清的前世,他都因她而莫名其妙地死了,她之於他簡直是可怕至極的噩夢,不,是逃脫不了的詛咒。
但今世肯定不會了,他得意地想,真聰明啊!選擇了當一隻蒼鷹,這麼一來,他與她,絕不可能再有交集,這詛咒應該在此世可以劃下句點了吧!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一個不留神,一隻羽翎凌空飛來,射中鷹的右翼。
「好可憐喔!」他感覺有種濕濕熱熱的液體滴在他的身上,愈來愈多,浸濕了他的羽毛。
「流了那麼多血,一定很痛吧!」那個軟甜的聲音繼續在他耳邊叨念。困難地,他睜開鷹眼,暈眩,是他第一個感覺。
是她,他一眼就認出來,是她,他可怕的詛咒。
他劇烈掙扎起來,卻無法動彈,整個身體被緊緊箱住。
「別動啊,你受傷了,再動會流更多血,我幫你包紮起來。」
包紮?這叫包紮?鷹怒極瞪視她,她根本把他整個包得像一顆粽子,全身都是可笑的白布巾。
「要不要跟我回家?」女孩溫柔地問。」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我們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的。」不要!鷹以一記怒鳴表達內心的不樂意。
「很痛嗎?」她根本完全誤解他的意思了,該死!
「沒關係,我來抱你,很快就到家了喔,你忍一忍。」
鷹的身軀凌空,這回卻不是自由自在地在天際翱翔,而是被禁錮在少女的懷中。難道這是他永世逃脫不了的宿命?鷹竄過一陣寒顫。
***
「你知道嗎?今天廚房的小三告訴我,他們家的母狗生了五隻小狗喔!」鷹冷冷睥睨著少女,他很想叫她住嘴,他沒興趣聽這些無聊的瑣事,可惜他辦不到,他是一隻鷹,只能發出鳴叫,而他的抗議在她耳中則變成對她的回應。
「你也覺得很棒對不對!」不,不要隨便曲解我的叫聲,蠢女人!
「我就知道,以後我會把小狗狗每天的情形都講給你聽的。」女孩甜滋滋地笑著。
「小姐。」一聲清亮的女聲闖入,解了他的困境。」小姐,你又在跟老鷹說話了,拜託,你別再做這些怪事好不好?」
進來的是侍女小香,雖身為婢女,氣勢卻遠勝過小姐,她教訓起小姐的樣子就像母親在管教小孩一樣。
「畜牲怎麼聽得懂人話,真是的。」小香搖搖頭。
「它聽得懂。」少女為鷹辯解,緊緊抱住他,像維護最珍貴的寶物。
痛死了,她壓到他的傷處,鷹不滿地叫出聲。
「小姐,我看你是太寂寞了,才會把這種猛禽當成寵物,其實這樣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萬一它傷好了,攻擊你怎麼辦?」
「鷹才不會呢!」少女很有信心。小香歎氣,沒再說什麼。
少女確實是個寂寞的孩子,鷹雖不同意小香說他是寵物,可這點他是同意的,她是個寂寞而愛作夢的女孩。
這幾日來的相處,他知道少女是家中的獨生女,父母又都忙著經營打理自家生意,無暇理會她,親近的也只有府裡的二、三個僕役。
她的世界是局限的,因此也只有靠天馬行空的幻想來度過無聊的每一天。這世她是投胎到了比較好的人家了、可也怪可憐的。
咦?鷹心驚,為剛掠過的思緒。
可憐?他幹嘛可憐她?他才不管她怎樣呢!鷹心神不定地告訴自己。小香走後,少女又來到他面前。
「鷹,我告訴你喔!」她臉兒紅通通的,眉眼之間有股嫵媚的嬌羞。」我只告訴你一個,你不會把我的秘密說出去吧!」
廢話,他不耐煩地瞪她一眼,原來愚蠢是不論幾世輪迴都不會改變的。
「那個砍柴的阿哲啊!他……他今天送我一定髮釵耶!」她從懷中拿出髮釵,神情是掩不住的興奮喜悅。
「鷹啊,你說這會不會就是人家說的戀愛啊?」
鷹冷冷地睨著她,不知怎地,她那雙過於明亮的眼瞳,和她寶貝地捏在手中的髮釵都礙眼極了。
***
「鷹!」女孩奔進房裡,一見到他就把他整個擁入懷中。
天!快……快不能呼吸了。鷹的頭努力轉動著,試圖在兩團軟膩香郁的渾圓中找到一絲喘息的空隙。
就在他快暈過去的那一刻,大量空氣突然灌入鼻翼,她放開他了,謝天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