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來,拾起禮服,將它一一折疊好之後放在床上,卻一直無法作下決定。
最後她甩甩頭,決定先去上班,至少這個部分是自己可以先恢復的,也許這是她重新開始的起點。
殷茵迅速地梳洗一番後,用淡淡的妝來掩飾自己一夜未眠所遺留的痕跡,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出昨天李伶的鬧場事件對她造成的影響。
殷茵走到客廳,才看到睡在沙發上的殷羽。她知道殷羽一定是怕自己又出問題,才會一夜守在客廳裡。她實在有點無法承受殷羽這種不求回報的付出,於是她回房間拿了件被子,披在殷羽的身上,然後迅速地走出家門。
殷茵走到樓下停下腳步,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才將門打開;可是,出乎意料的,莫逸凡並沒有在門口等她,甚至連他的車子也不在了。
殷茵有點失望,非常生氣預期中的事沒有發生。莫逸凡竟然在發生昨天那件事之後,沒有像電視情節一樣,守在她家門口來感動她,等著向她道歉。就算昨天她發了頓脾氣,又怎樣?難道她受了這麼大委屈之後,發洩一下都不行嗎?
殷茵悶悶地開著車到公司。
一踏進公司,殷茵就發現每個人都把眼光集中在她的身上。他們的眼中有同情、有抱不平、有安慰,殷茵覺得平常自門口走到自己辦公室那短短的距離,竟像是有幾公里遠似的。
她好想大聲地告訴這些關心她的人說:我很好,請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可是,她什麼都沒說ˍ。只是面露微笑來回應大家的善意,加快腳步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前,打開門進去,然後迅速地將門關上,以免那些令自己無法承受的善意,會跟著自己的腳步尾隨而至。
殷茵將眾人屏除在外,卻發現沈明章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沈明章用和善、安慰的眼光看著殷茵。
「殷茵,你——」
殷茵有些不堪負荷地舉起雙手打斷沈明章的話。
「董事長,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逸凡辭職了,你知道嗎?」沈明章手裡拿著一封莫逸凡的辭呈。
殷茵一臉的詫異之後,隨即恢復了平靜。
「辭職?我怎麼會知道他要辭職?」
沈明章從位子站起身來。
「可是,他卻知道你今天一定會來上班,所以他昨天一整晚都待在公司,為避免你的尷尬,今天一早,他留了封辭呈,人就走了。」
殷茵早上沒見到莫逸凡已經憋了一肚子氣,現在莫逸凡又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形下說辭職就辭職,才剛被自己壓下的委屈之情又湧上她心頭,而且毫不保留地表現在臉上。
她幽怨地說:「他這算什麼?惡人先告狀嗎?明明是他對不起我,卻做得倒像是我逼他走,我對不起他似的。他每次都這樣,要來就來,說走就走,完全不顧我的感受!」
沈明章走向前去,輕拍著淚光盈盈的殷茵的肩。
「殷茵,你跟逸凡的事,逸玫都已經告訴過我。我昨天才知道為什麼你們才初見面就水火不容,原來其中還有那麼動人的一段曲折。」沈明章停頓了一會兒,看著殷茵,也像是隨著自己的話陷入回憶中,他接著說:「逸玫告訴我,李伶和逸凡曾經有過一段感情,但是李伶卻為了追求物質的享受,捨棄了逸凡。從那以後,逸凡就變得遊戲人間、玩世不恭,對所有的女人都不信任;直到遇見了你,他才開啟他塵封深鎖的心。對這樣一個深情執著的男人,你還不能原諒他嗎?」
沈明章的話令殷茵的心悸動不已,但她仍不免懷疑地看著沈明章。
「董事長,您跟莫伯伯本來就是好朋友,難不成是他們請您來做說客的?」
沈明章真誠地說:
「你跟逸凡,一個是我摯友的兒子,一個是我得力的助手,我不會偏向誰,我只是希望你們好不容易才接續的感情不要就此中斷。」
「可是『大昌』的事,他又怎麼解釋?他為什麼不敢告訴我?那天他在『大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殷茵仍不能釋懷。
沈明章搖著頭。
「我不知道,『大昌』的事只有逸凡跟李伶知道。李伶曾說要逸凡為他說過的話付出代價,那麼你何不自己去問問他究竟說了什麼讓李伶恨之入骨的話?」
沈明章走到門口,又回過頭。
「逸凡在辭呈上說,他要回他爸爸那裡工作。這是他最不願意做的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改變了主意;還有,桌上留了一封信要給你,你自己看看吧!」
沈明章出去後,殷茵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眼睛盯著桌上那封信,過了好半晌,她才緩緩地展開莫逸凡留下的信。
殷茵:
再多的抱歉都不足以彌補你在七年的等待之後,卻換得婚禮上所承受的難堪與委屈;但,我仍要真。C地說聲:對不起!
李伶曾經是我的一切,但是她也曾毀了我的一切。我曾用我的生命愛她,用我所有的愛去愛她;可是,她仍然在擁有我全部的愛之後,跟著一個相識不足一個月的男人不告而別,原因是那個人擁有我當時給不起李伶所想要的財富。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立下誓言,絕對不再對任何一個女人動真情,直到遇見了你。
初見你時,你是那麼青澀又那麼潑辣,而我覺得我們之間的一切是多麼地不可能,然而我拒絕了那麼多的女人。卻惟獨對你情愛難捨。卻了日本之後,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你、多愛你、多為你牽掛。在日本漫長的七年中,你的窗、你的潑辣,甚至我們之間的爭吵,都成為我聊慰寂寥的回憶。
想想也真可笑!李伶因為我給不起她要的財富離開我,今天我有了財富,卻仍然保不住我心愛的你。
殷茵,你知道嗎?昨晚我在這裡坐了一夜,我竟然懷念起你犀利的言辭和得理不饒人的樣子,我真的好想你!